我们小的时候,虽然不是那种上树捉鸟、下河洗澡的熊孩子,但也基本接近。去农田挖泥鳅黄鳝、下池塘摸螺蛳和蚌壳,全当改善生活。
记忆里最最最深刻的摸螺蛳事件,被人骂了大半夜,狗血淋头啊!
屋后面有个小塘,是隔壁院子里侯老爷家的,之所以叫侯老爷是因为他极瘦个子又高,做事磨磨叽叽,跟个老爷差不多吧(这只是我猜测的)。
侯老爷有个老婆,不胖不高,挺矮的,讲话快得似机关枪,一副风风火火的农村妇女形象。
侯老爷和她老婆把他家的那亩水田挖成了小池塘,一锄一铲不停歇花了好几个月,田里的泥又黑又肥,天热时淤泥冒着黑泡,以前都是栽莲藕和莳菇的。
侯老爷的老婆在小塘里丢了些螺蛳和小蚌壳在里面,当然这个我们并没亲眼所见,只是后来听她说的,她花钱买的螺种,谁也不准下她的塘。
院子里有几个大点的孩子,正午大太阳时就悄悄溜到她家塘里,也就二三十分钟吧,满满一大桶,一大盆的螺蛳上岸了。那些个蚌壳有的比小孩脸蛋、比大人手掌还大。
因为池塘水肥地沃的,那些个螺丝疯一样长,肥满的蚌肉也比一般水池塘里的好吃。偶尔去摸两回,她是发现不了。
那年天旱,应该是将近两个月没下过雨,早己荒芜的水渠又要引水灌溉,从红旗水库放水,一路上六七公里的路程沿途都有村民把守,以防半路被人偷水。
我们小孩乐坏了,水渠放了半天水之后就清溉见底了,一个个欢呼去打水仗洗澡,大人们来了边骂边喊,兔崽子,别把水浪费了!我们一溜烟四散跑开,待大人们走后我们又嘻哈着在水渠边打闹欢笑,完全体会不了大人们因天旱担心颗粒无收的那种焦灼心情。
白天我们就预谋着,准备等到天黑不见五指时下池塘,安排一个小的望风。
夏天的夜总是黑得太迟,我们等待着坐立不安,磨拳擦掌,准备一下水池就奋力拼搏。
我们一行六七个,拎着桶端着盆,翻过小渠道下坡就来到池塘,连裤脚都来不及挽了,扑通扑通下水了。老天爷一直不下雨水池并不深,到大人膝盖处,我们不担心会溺水,所以放肆得很。
大家都习惯走到池塘中央,总是以为螺蛳不会笨到爬到池塘边上,蚌壳给人捡死的。
正当大家低头认真的时候,传来一声凌厉的喊声,捉住你们这些个贼!
抬头,借着微微月光,只见侯老爷老婆一手叉着腰一个拎着个锄头,站在塘角上,尖着嗓子骂开了…
妈呀,我们惊恐着四散逃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最小的堂妹吓得哇哇大哭,她哥把她甩到背上,拖鞋都来不及穿,撒腿狂奔。
侯老爷老婆等我们全上岸后,径直走到我们院子里,扯开她的大嗓门,骂的话很难听,连同我们的家长也被她骂了。还说要警察把这些小偷全抓起来。
我躲在里头屋不敢出声,后边门外是挖地基时的一侧崖,崖上有条小马路,静悄悄的夜晚,崖边突出的石块上偶尔有山涧水滴答滴答的跌在砂坑里,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异常快。小小的人啊半夜都不敢睡去。
这个事件以后,我们不敢再去别人放养的塘里摸螺蛳,担心后怕被骂。而且老师不是教育过我们,别人的东西未经允许拿走算是偷窃!我们要做好孩子,不要人见人爱,但起码是清清白白。
侯老爷一家后来出门做生意了,听说赚钱了,也听说不怎么样。再后来他们一家又回到老家。
若干年后,见到侯老爷老婆我还是不敢同她讲话,不是怕她也不是不喜欢她,反正个中滋味难以名说,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