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花草
今晚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静静的凝望天空,月朗星稀,风轻云淡。此时竟想起了,关于月亮的传说,一个外婆版的月亮的传说。
盛夏的夜晚,外婆盘腿坐在她的蒲团上,两条腿就那么一盘,就把她的三寸金莲小脚遮盖地严严实实,手中摇着蒲扇为躺在蒲席上的我们扇着风赶着蚊子。一个个仰面朝天躺着,看着满天繁星和大大的月亮,就开始好奇的问东问西,问了星星问月亮。外婆总是用柔和地声调,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的回答。那个是北斗星,那个是牛郎星织女星,一闪而过的那个是流星,还有最亮的启明星。讲到月亮时,外婆说月亮里有棵大槐树,槐树下有一个老奶奶,手摇着纺车在纺棉花。这时每每都会联想到外婆,日日摇着纺车纺棉花,胳膊一收一拉一仰用满心的爱,纺着全家人的温暖。
我常常会趁外婆不在偷偷跑到纺车前,把棉花牢牢的握在手里,摇动纺车,不但一丝也纺不出来,还会把棉花弄得硬硬的。此时的纺车好像也很烦躁,发刺耳的嗡嗡嗡声。每次外婆回来看了都会面带微笑,知道又是小丫头干的“好事”。就会说道:“哎哟哟,俺的小乖乖哦,又替姥姥干活了呢。”这个时候我就会装作没听见,捂着嘴笑着跑开。外婆总是能轻松自如的伸展拉收,纺车发出的声音是轻柔地,就像是一首柔美地抒情曲,像极了外婆本人。看似简单的纺线里面也是有着纺线技巧的。左右必须协调好,右手转动纺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左手收拉也不能太快或者太慢,要跟上右手转动的速度,左手拉棉花太块纺出的线没劲容易断了,拉棉花太慢就容易把棉花线头纺死,纺不出线了。
一根线从外婆的手里纺出,然后是打线,漂染,编排花样,上浆到织成布,最后做成衣服被褥鞋袜,不知道外婆要在手里过多少遍,看看家中每个人身上和脚上穿的,炕上铺的盖的,头上枕的,全是外婆的巧手织出的温情,织就着五彩的生活。
外婆还教着唱着歌谣做的一个游戏,两个人背对着背,胳膊挎着胳膊,相互朝天背一下,一问一答:
撅,撅,撅大高,
一撅撅得比天高。
天上有啥?
有月亮。
月亮里有啥?
有山。
山上有啥?
有水。
水里有啥?
有蛤蟆。
蛤蟆咋不叫啊?
呱 呱呱。
有时候会望着月亮猜想,那里面的老奶奶会不会寂寞?一年一年在不停地摇着纺车,纺着线,她会不会比外婆纺地快纺的多呢?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闪现,然而更多的是好奇。
后来长大一些,又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月亮传说:月亮上有月宫,月宫里面住着美丽的嫦娥,还有只玉兔,还有个吴刚。月亮上有棵树叫月桂树,是一个关于嫦娥和吴刚的爱情的传说。两个传说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外婆版的月亮,也许是因为外婆的缘故吧。
后来外婆去世了,我时常记起那些往事,记起她讲的月亮,经常在月圆时仰望天空,就如今晚,外婆去了天堂,会不会就住在月亮里,在那棵树下摇着纺车依旧纺棉花,温柔的月光,多像外婆慈祥的目光在看着我,朝着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