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见那头黄发时,我便知道是她。
我没见过他的面貌,她成天十分敬业的戴着口罩。唯一的印象便是她黄色的头发:糙涩凌乱至极。眼睛不显得突出,被埋没在皮肤中了。生得高大,却显得极其纤细,套着职工服,就像挂着灰色布块的长条幽灵,风吹便走,风停便歇,尽管她的性格正与之相反。
我是从门眼里看到的她的。她正停在我家门口,面朝如同死了般的石阶,抠着头皮。
他是来干什么的?
我思寻着,心底逐渐现出厌恶了。本就不喜欢他:每次碰见,必要来问话,像是长辈责问孙辈似的,一边还拨弄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叫人只能强笑着答应。
他明显是盯着墙角的某个东西,且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极长的时间。这必是有所求了,我暗想。
他迟钝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略停了停,抬起头,跟着前方望了一眼,又回头看看我家的门。然后,他下定决心似的,极有表演欲的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肺略微撑起了衣服,走向我家的门。
我一愣,赶忙拽起门把手,眼光死死凑在门眼上。若是他要入室抢劫或干些什么诸如此类的事,定要与他打斗的。我这么想着,于是抄了一根拖把杆。
可当他走到门前时,似乎又犹豫了。他攒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走开了。眼睛在皮肤中挣扎着显露出忧郁。我感受到他的手松开了门把。
他想干什么?
如此来往四五次,他依旧在门口徘徊。我没有性子与他周璇,自认为无什么大碍,便隔着门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回房间去了。
他终究是把门扣响了。出于礼貌,我压着火开了门,把一句脏字含在嘴里,随时准备喷出。
他畏畏缩缩的抠着手指,头几乎要埋到胸膛中,看不清眼神。嘴里吱吱呜呜,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蹦出话来。
我咽了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过了半晌,他用手指指墙角,终是闷出一句话来:
“那个纸箱,能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