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河粉

我在大饭店里,能同时坐下三十多人的大桌子上,吃过鱼翅、烤乳猪等等,可我的记忆里,对它们也记忆得不太深。

记忆里很深很深的,还是在火车上吃的盒饭,小饭馆里吃的炒河粉,人家单位里吃的工作餐。

九几年时,我为了我心中的阿莲,一天清晨,兜里揣着仅有的二百块钱,留下纸条,背着父母,踏上了旅程。

(写这里的时侯,我是听着《阿莲》的歌开始的)

下了长途汽车,在重庆转公交时,被好心人指错了方向,我糊里糊涂地来到了重庆的一个小火车站。这个小火车站,没有直达广州的列车。得先到武汉,再转车才能到广州。再折腾,也得去,为了心中的阿莲。

坐上从武汉到广州的火车,旁边坐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穿着得体,举止文静的姑娘。说实在话,这一路光顾着转车了,我的肚子早就饿了。这一路下来,我只凑合吃了一顿饭,可就这一顿饭,也没吃饱。人不出门身不贵。此时的我,兜里仅剩二十块钱了。根本不敢再用了,下了火车,还得转汽车呢!

又累又饿的我,只好趴在桌子上休息。

靓女在旁边听着耳机。

中午,火车上卖盒饭的声音,一趟又趟地响过。我只能干听着。这不听见叫卖声还好点,听见了叫卖声,觉得就更饿。肚子“咕咕”直叫。

靓女叫了一份餐,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吃起来。我抬头看了一眼,闻到食物的清香。啊!好香!这盒饭真香,心想:“这饭一定好吃。”想也白想,不能买饭,下了车还要转车,没钱了买票咱走路去佛山啊?!

这人真正饿了,睡觉都睡不着。不知你们有没有同感?!

从一上火车,我也没喝过一口水,也没吃过一份饭,也没上过一次卫生间。都好久没吃东西了,都好久没喝一滴水了,哪有东西上卫生间?!

虽说靓女一路听歌,可女人天生就是心细。她可能早就注意到我的一切。再有过来卖盒饭时,她叫住了:“来一份。”我还在心里想:“这女的,真能吃!”

“诶!睡觉的,起来吃口饭吧?!”

“在叫我吃饭?!不可能吧?!是不是我耳朵听错了。”听见靓女的声音,我有点不敢相信。

“唉!叫你呢!快起来吃一口饭吧!”

她用手推了推我,我这才确定,真的是在叫我。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心里顿生感激之情。

“吃吧!”

我也没说一声“谢谢”,当时还没那个说谢谢的习惯和意识。就拿过放在桌子旁边的盒饭,只顾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盒饭,太好吃了,太香了!比吃鱼翅鲍鱼还美味!

一会卖水果的过来,卖饮料的过来,她又给我买了水果,又给我买矿泉水。

这人吃饱喝足了,也有了精神,也不再趴在桌子上了。现在只记得她告诉我,她在深圳一厂里上班。其他聊了什么,都忘了。

到广州时,我们匆匆忙忙各转各地车走了。一切就成美好的回忆了。

我转了十几块钱的的大巴车,来到佛山,下了大巴车,事先约好的三哥在车站等我,一见面,三哥就问寒问暖:“饿了吗?!吃饭了吗?!”我点点头。“走,先吃碗炒河粉垫垫肚子。”

三哥带我走进一家河粉店,“师傅,来碗炒河粉。”这么多年,三哥来广东,乡音不改。炒河粉就是快,刚一落坐,河粉已上桌。饿了,就没有什么能抵挡美食的诱惑,都没看清楚河粉长什么样儿,一碗河粉都已下肚了,只知道这道炒河粉就是好吃,就是香!

话说这河粉全称沙河粉,是广东、海南、广西、福建等地区的一种大众特色传统名小吃。

河粉,因源自广州沙河,因而又名沙河粉。

沙河粉有一个美丽而动人的传说——

清朝末年,广州的沙河镇上有家夫妻店,叫“义和居”。他们夫妻善良又勤劳,每天起早贪黑,早上卖白粥油条(广州人早上爱喝粥,不像北京,早上爱喝豆浆),中午晚上卖家常饭菜。生活过得不算富裕,但还算安稳。一天早上,店门口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走路已有气无力了,便倒在了门前的青石上。老板阿香见了,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赶紧叫妻子送上一碗热粥,给老人扶起,喂下。老人刚开始推开,说自己身无分文。阿香便说:“没事,本店虽小,这白粥还是送得起的,免费送您老人家吃的,不管你要钱,您老放心吃吧!”

没想从此以后,老人几乎每天都来店里吃白粥,阿香夫妇也从不嫌弃,都是热情款待。说人品好,这就叫人品好!

不久后,阿香得病了,卧床不起,茶饭不思。这天中午,老人照常来店里喝粥,只见阿香媳妇一个人忙碌,打听到阿香病情后,说:“阿香哥粒米不进,自然病难好,他是一个好心人,今天我来给他做碗开胃的吧!”老人说完,用白云山清澈的泉水,浸泡大米,然后熟练地磨米浆,烧好开水,再把米浆舀进竹匾上薄薄地摊上一层,再煮,一会儿工夫,米浆神奇地变成了粉皮,老人揭皮切条,加上葱盐香油,炒好后送到阿香床前,阿香闻到这特殊的香味,果然味口大开,几碗下肚,病情自然好转。

原来,老人竟是宫中御厨,因性格耿直,得罪了慈禧太后,侥幸逃脱,来到了广州的。老人说:“既然此粉出在沙河,就叫沙河粉吧!我在此已停留多时,再不走,恐怕要连累你们!”说完,老人就走了。

义和居得御厨真传,从此以后卖河粉了,远近闻名,生意兴隆。

我此时身无分文,来到佛山,三哥热情收留款待了我,在我饥饿的时候,三哥给我吃的炒河粉,所以深刻我的脑海中。三哥,你的恩情我记得的,下面,我就亲自为你练练炒河粉,何时相聚了,我好跟你露一手:

1、把买回来的河粉放在清水里,冲散开。

2、控干水分。

3、锅里放点底油,放点花椒、干辣椒煸香。三哥重庆人,特意为他改良了改良。

4、加入老姜粒蒜粒煸微黄煸香。

5、下入洗摘好的绿豆芽,炒得快熟时。

6、下入河粉,赶紧翻炒。

7、炒河粉前,就调好一碗汁,里面有料酒、香油、生抽、老抽、胡椒粉、鸡粉、蚝油、盐、白糖等调匀。

8、出锅前将碗汁撒在河粉上,翻炒几下,即可出锅。

炒河粉动作要快,别乱扒锅,以免把河粉扒得乱糟糟的。炒河粉味道简单,调料要好,否则无法好好味哟!

三哥人到中年,发福了,为了他的健康,我只能给他来份素炒河粉。我在设想终有一天见面时,怎样为三哥炒河粉呢?!

三哥把我带到她大姐那里去,大姐在佛山一家只有三台织布机的私人老板厂打工。三哥的心思,是想让我看看,愿不愿意找类似的工干。

见了大姐时,大姐正忙着照顾织布机。见我们来了,很是热情,关心这关心那的。刚好,他们厂里送来晚饭,大姐立马让我吃下,她说她一会儿再吃。我也不客气,就把这份大姐唯一的一份工作餐给吃了。说实话,当时觉得大姐她们的工作餐也挺好吃的,这叫饥不择食。年青的我不懂事,其实大姐饿了一晚,那晚她根本就没有吃晚饭。三哥也是回到自己家才吃的晚饭。现在的年青人不明白不理解,“不知道再买一份啊?!”那时的人,觉得挣钱少,不容易,舍不得花一分钱,钱省着,养家糊口呢!

过些年,大姐回了老家,陪着丈夫和孩子,没有再出来打工。因病去世了。也是为了省钱,小病时舍不得去看医生,等实在是挺不住了,再去看医生,一切都晚了。

我苦命的、可怜的大姐!

在大姐处吃过晚饭,三哥带我到佛山大桥转转,看看风景,不是江面的风景,而是站街女的风景。这是平身第一次见站街女,第一次见站街女跟嫖客谈生意,那平常,那随意,那自然。

我在佛山呆了一天两天的样子,觉得佛山什么我都不习惯、不如意,我在家娇生贯养惯了的。当年,广东打工要有三得:累得、饿得、受得。我觉得吧,我一样也受不得。我心中的阿莲当时在工厂里打工,又不能随便出来见我,电话里也不支持我在这里接受这所谓的三得。无奈的我,更觉没趣,只好告别他们(他们,文中的他们实际上是阿莲的三哥和大姐),拿着三哥给的路费,又踏上返程。

三哥,从离开广东,我再也未见过,多想去看一看,他在他乡还好吗?!你在他乡还好吗?!

广州一别的靓女,你现在在哪?!我多想找到你,说一声:“谢谢!谢谢!!!”

远在天堂的大姐,你在天堂,可好吗?!小弟欠你一顿饭呢!小弟我欠你一生情呢?!怎么还?!……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三哥、大姐、靓女都来到我家,我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我还特意为他们做了当年的工作餐、盒饭、炒河粉,大家围坐一起,谈笑过去,喜开怀,笑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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