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朋友圈里好多关于八月的寄语,我的八月惟愿家人平安无忧,开心快乐。
“家人”,与自己有血亲关系的人,是第一要紧的人。血浓于水,着实体验了一回心灵感应。
在学校的一段时间,心里莫名着急,我告诉舍友我特别想家,从大一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家,那段时间我每天给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说完家里还想说邻居,甚至我的小狗是栓起来了还是没有栓也要问一问。妈妈总说很忙,匆匆挂掉电话,我知道农忙时间家里的忙,能和妈妈每天说说话就很知足,从未多想。我也开始克制自己不打电话,拉长打电话的时间,在克制与放肆中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对家的思念,让我给自己找出很多回家的理由,起初不打算回家的我,在考试结束第二天晚上便匆匆回家,七月十六号下午六点到定西,出车站的瞬间感觉定西的天要比济南的天更蓝,马路上车的喇叭声也是不同于济南的,听着路上行人顺溜的定西话,我恨不得一口气说很长的定西话,以此来证明我真的回家了。
依旧是三娘来车站接我,带着妹妹。相反于我和妹妹的开心,一路上三娘说的都是一些不顺心的事,我想是生活的压力使三娘想对我倾诉。却不曾想,三娘看到我就想到我的妈妈,从而说不出开心的事。晚饭后,趴在床上和三娘聊天,三娘告诉我,妈妈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我和一个旁观者一样听关于自己的妈妈手术的全过程,我听说妈妈是疼了三天才接受的手术,中间还不停地吐,只因为农忙时间,在医院里工作的亲戚主张输液缓解控制。最后家里人坚持手术,挨了三天的疼终于做了手术。我听说妈妈所有的姐妹们都来了,包括她们的孩子,唯独没有我。我听说主刀的大夫恰好是十一年前给我主刀的大夫。我听说妈妈的手术比较严重,迫不得已,切除了胆囊。我听说手术从下午三点开始持续到六点多。我听说他们轮流照顾妈妈和家里。我听说邻居在我家的地里帮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听说的。
当晚我失眠了,愧疚自责难耐。妈妈疼痛难挨的时候我不在,需要照顾的时候我不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不在,我反而打电话缠着和她说话。三娘说我打电话来第一晚她们让爸爸骗我,说妈妈去二奶奶家了,后来看到我打电话,就让妈妈努力调整一下,然后接电话说几句,再匆匆挂断以免我起疑。我不能陪伴妈妈度过那几天痛苦的日子,还要让妈妈费劲和我说话,妈妈和我说的每一句话要花费多少力气,我不敢想。我只知道我要救赎,弥补我的愧疚。
回家后的日子,我不提妈妈手术的事,妈妈也不提,但我们都知道。我也从来不提要看妈妈的伤口留下的疤痕,我觉得我没脸去看。每天的做饭洗碗我包了,洗衣服我也揽了。我还开始去地里干活,拼命干活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受一些。趁着月光割燕麦的晚上,我学会了使用镰刀。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由于读书的缘故,我并不熟悉农活劳作。我学着大人使用镰刀的手法,逐渐和镰刀磨合,以手上起泡为代价,我学会了使用镰刀。但我割过的地方遗留了很多麦杆,一片狼藉。爸爸说麦穗在就好。割好的燕麦,我放的不整齐,爸爸捆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爸爸知道我第一次这样干活已尽了最大努力。
拔大豆就比较容易了,我拔的速度很快,汗留下来,我眼睛很难受,我想想妈妈,我就干劲十足。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想钱钟书夫妇不也下乡劳动过嘛,何况我本是农民的孩子。或者幻想一下以后。总之,转移注意力就轻松一些。
晚上刷朋友圈,看动态,看到同学们敷着面膜晒照片或者举着酒杯晒照片或者旅游晒照片,说不羡慕是假的。我也很清楚我该干什么。我从来没想过我能这样努力地干农活,前二十年都不曾有过。手指的疼,脖子的疼,手臂晒伤的疼。这些真实的疼反而让我的心里痛快一些。即使我做的这一切和妈妈的手术无关。
我做的一切都只为自己心安,对妈妈所受的疼痛没有意义。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而我选择错下去。有些事明知错了但还要做,因为找不到不做和停下来的理由。惟愿八月家人平安无忧,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