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大叔的心里一直捂着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就是沙僧心中永远的一道疤。偶尔触碰到,疼痛会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远古九州万国,一富裕家里出生了一个婴儿。婴儿的一声啼哭让远在灵山雷音寺的如来微微一怔。如来将手中的佛珠转了一转,随即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个婴儿长大成人后,建功立业,战场杀敌无数。乾坤万里由他闯,英雄天下显威名。世间的英雄豪杰都以他为榜样。他就是沙僧。
一日,沙僧带队外出打猎。见一七彩梅花鹿在树林中一闪而逝,遂驾马疾驰急追而去。随行的士兵被远远的甩在后面,没了身影。
追了很久,追到了森林的尽头。有一参天的古树,绿叶成荫,树就像墙一样挡住了继续前行的路,枝干上的叶子像是一张巨网遮蔽了天空。
沙僧心生好奇,骑着马绕着这棵巨大的古树转了起来。突然发现树有一洞极深,竟想走进去,一探究竟。
入洞,空间极大,像是身处一个山中的洞府一般。阳光可以透过稀疏的树皮射进洞来,洞中异常清凉。正当沙僧陶醉其中时,洞中一条树根破地而出,而后又慢慢幻化成人形。吓得沙僧一蹦。
随后听到一声娇叱:哪里来的凡人,闯我洞府。
沙僧缓过神来,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姑娘,一袭绿叶做成翠绿烟纱的衣裳,欣长苗条,明眸善昧,年纪不大。不由得又看呆住了。
姑娘被沙僧如此盯着看好半天,有些羞了。
红着脸小声的喃喃:呆子,问你话呢!
沙僧一怔,自觉有些失礼。连忙做了个揖,说道:我外出打猎,偶遇此处,打扰了姑娘休息,不好意思。不过,树化成精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啧啧啧,少见。
姑娘听了忍俊不禁:哼!大胡子的男人我倒是见多了。
沙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到自己二十多岁竟长出了这么多胡子。赶紧说道:我姓沙名僧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感到有趣便答道:叫我树香,你没事可找我来玩,不过不要带其他凡人来此处。
说完就化作一片片叶子消失了。
沙僧回到府中,带着众将领每天饮酒舞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时,总惦记着这个树香姑娘。
每晚沙僧都会来到古树附近,期待着与树香姑娘的相逢。
终有一天,月明星稀,正当沙僧抬头望着这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时。一阵阵清脆的笑声飘入耳中。
沙僧终于等到了树香,自己激动的可能连胡子都颤抖了起来。因为自己的心跳太快,手脚都有些发抖。
四目相对了很久,树香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比前几日魁梧了许多。
单纯的男人这个生物太奇怪,总可以和自己满不在乎的人谈天阔地。见到压在心底的人反而不知如何开口。只会呆呆的看着。
“嗨”树香再次看见沙僧反而很开心。主动打了招呼。
沙僧虽然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但,也是从残酷的战场,尸山血雨中走出来的战士。他平静了一下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故作轻松的回道,树精不用睡觉么,这么有闲心来赏月啊!哈哈。
树香在森林里呆的久了,看有人陪他说话,也心生欢喜。
她手指一敲树干,一根粗壮的树根像手臂一样从地下生了出来,将沙僧缠住,越长越高。
沙僧没有表现出凡人的惊慌,反而面挂笑容。这让树香心生好感。
于是两人坐在树干上聊了起来。
沙僧讲了自己的童年经历和战场杀敌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话一晚上都对树香说了。树香只是静静的聆听。听得也很仔细。
月光温柔的撒在这片幽深寂静的森林中,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以后每天沙僧都会去古树附近等待树香的出现。树香很喜欢拽沙僧的大胡子。所以沙僧一直不舍得把胡子刮掉。
有一次,沙僧问树香:你在这世上存活了多少时日了?
树香的眼里生出了一丝暗淡:记不清了,大概很久很久了吧。
沙僧在内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希望生生世世的陪伴在树香身边。
“我要去灵山找佛祖或者神仙求取得到长生的方法!”沙僧坚定的说。
树香眼里多出了一丝忧伤。唉,你们凡人总是追求久远的寿命。却不知道独自存活在这世上的悲凉。她当时并没有看到沙僧的内心。
沙僧远行的那天,树香身穿一袭落叶制成的长裙来送行。
沙僧注视着树香,久久,久久不舍得把目光移开。心里五味杂陈。
沙僧:我走了。
树香:走吧,保重
最终心一横,驾马远去,消失在一片荒漠之中。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树香望着沙僧,心里终有一丝不舍与无奈。叹了一声,化作落叶散开了。
没有了沙僧,树香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当一个人在你身边久了你也许会感到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但,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一段时间,才会觉得异常的想念。
每天夜里,树香都会站在树梢上望着灵山的方向。
沙僧独自一人经历了严寒和盛夏,走过了大江和沙漠。经历了种种苦难,终于来到了灵山脚下。
山下有一古朴的院子像有人居住,沙僧走进去,想讨碗水喝。
门还没推就自己开了。
屋内一个枯骨老人赤脚席地而坐,抬起眼皮瞧了瞧沙僧,乐了。“老夫守了千年,终于见到一个和我脾气的弟子了。哈哈哈”
沙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怪风吹得跪了下来。又不知为何向赤脚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这仙风道骨的老人正是赤脚大仙。
沙僧和老人生活了很久,老人教沙僧本领。并赐他由梭罗仙木打造而成的降妖真宝杖作为武器。
沙僧的本领一天比一天强大,赤脚大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沙僧的了。送他离开前告诉沙僧,他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姑娘已经修道成仙,现在在天庭给王母做了侍女。
此时的沙僧已经上天入地本领高强,却只是在天庭当了个给玉帝掀门帘的小官。
但沙僧从不抱怨,他反而很幸福。因为他每一天都可以和树香见上一面,其实仅仅一面就会让沙僧很幸福很心安。这种感觉发自于内心。
天上的日子也很悠闲,除了每天见到树香这个日常任务外,沙僧还会和南天门的天兵天将打闹嬉戏,没事逗逗二郎神的宠物哮天犬,偶尔会与天蓬元帅切磋一下武艺,时常也踩着哪吒的风火轮练练旱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沙僧很想找机会对树香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这个想法在沙僧的心里盘桓了很久。好像自从见到树香的第一面开始,一颗种子就埋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每天见到她的时候这粒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慢慢成长,钻进肉里,以鲜血为养分,以思念为阳光。
人啊,到什么时候都是,越是认真爱一个人的时候越是不敢开口。真的怕一开口,这份爱就像烟圈一样在眼前散开,最终消失。
直到有一天,沙僧在给玉帝掀门帘的时候在王母身旁的莺莺燕燕中没有看到树香。他反复的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树香的影子。他起初以为,因为这几天有个自称齐天大圣的猴子把天宫闹得天翻地覆。所以天宫许多地方都要重修,树香也许是因为哪缺人手去帮忙了吧。
沙僧和猴子在南天门见过一面。
猴子扛着一根棒子,问他:哼,你要拦我?
沙僧看了一眼猴子,笑了:我为什么要拦你?
猴子一怔,哈哈笑道:我以为这天上的官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你小子还对我老孙的胃口。有机会请你吃桃。这天宫的仙桃还是可以的。
说完,猴子踩着一朵金云,砸向天庭。
如来施计把猴子压在五指山下,天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是沙僧一连几天见不到树香,慌了。
他问遍了所有人,找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
他想到了一切可能,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树香会突然地不见了呢?内心的恐慌每时每刻都侵入他的内心。
夜晚,总是无眠。
有梦,总有树香。
有一天,王母又要举行蟠桃宴。因为上次被猴子搞砸了,王母心中郁闷。所以要重开一场。
但是天上的仙桃都被猴子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小的可怜。
王母心生一计,把桃子碾成桃汁。用琉璃盏装液给众神品尝。
这琉璃盏本是洪荒之初鸿钧老祖所创。可照亮世间万物,启迪人类智慧。
沙僧今天负责保护这个琉璃盏。
在宴会上,众神入座之后。王母与各仙家攀谈起来。沙僧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树香的影子。
突然听到太上老君说,上次去摘蟠桃时向妖猴走漏风声的罪女树香以被老夫炼化。这妖女本是古树所生,生之精气而成形得智。最终炼出这九颗木头疙瘩。这木头奇特的很,任羽毛放在仙浆之中都会沉底,而这几块木头偏偏会浮在仙泉之上,仿佛像是站在山上翘首以望着什么。
沙僧听完天旋地转。心好像一下子被拽到了谷底。
沙僧上前接过被穿成一串的九颗木佛珠,泪㓎佛珠,如入血身。
他小心的把佛珠带到自己的脖子上。
拿起琉璃盏狠狠地摔了下去,碎成残片。众神吓得魂飞魄散。
沙僧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惊天地泣鬼神。
他拿起降妖宝杖,向玉帝王母砸去。
他要把这个操蛋的世界砸碎,他要把这统治一切的天庭砸塌。要这众生,都明他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他拿着宝杖嚣张的指向了天庭的权利中心。
然而他并没有那只猴子那么神通广大,几个回合就被擒住了。
玉帝要处死沙僧,赤脚大仙为其求情。
将沙僧贬入凡间,改其容貌,每七日受飞剑穿胸的苦刑。
利剑穿心,并没有失去树香来的心痛。
后来他被一个叫唐僧的和尚收为徒弟一起去雷音寺取经。
在取经的路上,有时夜晚沙僧总是睡不着。他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感受着黑暗中世界的孤寂和苍凉。他的心就如同针扎了一般的痛。
痛苦,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消化。
用一生来思念一个人,太短。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一只猴和一头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羡慕大师兄,为了尊严自由。扛着个棒子对着天宫叫嚣,三昧真火,电闪雷鸣,天兵天将。在他的棒下化为灰烬。
他真的很嫉妒二师兄,在天庭时,可以肆无忌惮的爱着嫦娥,向嫦娥表白多次。而他对自己心里的姑娘,都没机会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往往我们以为时间静好,但是有的机会错过了,就是一生。
沙僧在取经的路上任劳任怨,他这是五百年后重走灵山朝佛之路。
只不过五百年前,有个姑娘会站在古树上守望着他。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