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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弟弟从老家捎来一包桃子。吃着老家的桃子,倍感亲切。
吃过的桃籽我不舍得扔。晾干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放茶几上,不时看上几眼,看着看着,便想起小时候吃桃子的诸多往事。
记忆中,老家山坳里生长着很多野桃树。每到桃子成熟的时候,我和伙伴儿到山上放牛,会带一个口袋和一把镰刀。我们把牛儿赶到山坳里,牛儿一头扎进草丛享受美餐,我们就安心了,马不停蹄寻找野桃子吃。
那时个儿不高,只能伸手采摘那些矫小桃树上面的桃子。高大粗壮的桃树,需借助工具或是爬到树上才可摘到。可低头一看,树下要么沟沟壑壑的,要么树杆上长着成群结队的蚂蚁,令人毛骨悚然。于是我们只好用镰刀砍一根长树枝,把多余枝桠砍去,留下带勾的。双手握住树竿,掂起脚尖,用勾子勾住桃子的屁股使劲朝下拽。一个个红嘟嘟的桃子就乖乖地落下。没损伤的,我们捡起装口袋提回家,摔出口子的,采一把树叶擦擦或者是用手摸摸了就吃。每棵树上结的桃子味道不异,我们在这棵树上采摘几个尝尝,又到那棵树上采摘几个尝尝,不知不觉吃饱肚子。待回家吃饭,满嘴牙齿根本不敢碰。
山上长的野桃子,大都是毛桃子,个儿不大,可口的也不多。吃在嘴里不是苦的,就是酸的。印象中,吃过最好的桃子就是在我大舅妈家里。
提起大舅母,很是怀念。大舅妈家住在另个村子里。距离我家5里路。她们的房屋后山,差不多有个10来棵桃树。春季可以赏花,夏末可以吃桃子。当桃子成熟,大舅妈家可热闹了,摘桃子的人川流不息。有亲戚,有邻村的。好客的大舅妈不论是亲戚,还是好友,她都热情相待。要是赶上吃饭的点,大舅妈还留下他们吃饭。
要是没见我们去摘桃子,大舅母要么捎信给我们,要么干脆摘一篮子让表哥送到我们家。大舅妈的大女儿,大表姐就嫁在我隔壁。每次送桃子就是两份。若有吃不完的,大舅妈会摘下桃子,清水洗净,掰下桃核,置阳光下晒干。过年了,又是一道美食。我们姊妹给大舅妈拜年,她笑呵呵的端出晒干的桃子干和一些麻糖果,让我们品尝。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我们盒包塞得满满的。
记得我读小三年级,学校放暑假,去帮大舅母带孙子,那时候大舅母身体就不太好,每次吃饭,别人用菜汤泡饭,她用热水泡饭。每顿饭不用热水泡,她咽不下去。表哥是医生,给大舅母开中药,吃了也不见好转。每次我去她家,离开的时候,大舅母要么给我买双袜子,要么给一双鞋垫,或者几个馒头啥的。总之不让我空手回家,她是那么的和霭可亲,那么的温柔细心,我妈也特别喜欢她这个大嫂。
听我妈说,她出嫁那天,是大舅母带着才几个月的表哥送她。去后,表哥突然拉肚子,金黄色的便便拉了一大堆,清扫过后地面一直有个印儿。我妈刚到婆家那会儿,一切都不习惯,每天早起扫地。看到地上她侄子拉屎的印迹,想念亲人便忍不住失声痛哭,大舅母得知后,隔三差五接我妈回去住一宿。大舅母对我妈的好,我妈记忆犹新,也时常跟我们姊妹念叨大舅母对她疼爱有加,只可惜我妈和大舅母相处时光短暂,大舅母60出头就病逝。
记不得哪年哪月,大舅母病得不轻。那天,母亲红肿着双眼从大舅母家回来,说大舅妈很想吃酸泡椒。母亲用一个小铝合金锅子装了泡椒。那晚上没有月光,我和大表姐拿着手电筒,去看望大舅妈。约走了1 个多小时,才到大舅妈家。大舅妈已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表姐靠在大舅母床头泣不成声。表哥说我还小,没让我到房屋看大舅母。不知道我拿的泡椒,可怜的大舅母是否吃了。自大舅妈去世,再也没有人给我们捎信或是送桃子了。
几年前,大舅母的二儿子,二表哥从医退休后,和表嫂到省城那边带孙子,有一次得知他们回老家,我们联系一起聚餐。餐桌上,我们聊着聊着,便聊起了大舅大舅母,表哥竟忍不住落泪,他停顿片刻,哽咽着说,那时候家里困难,你大舅大舅母没享过一天福哦。一想起他们我就忍不住想哭,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
一晃,儿时到山上采摘桃子的岁月已匆匆过去多年。山坳里的桃树,是否依旧硕果累累?是否还有人采摘?时隔多年,大舅母的音容宛在,我记忆深刻,永远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