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南柯一梦,醒来突然感觉四十七年真的就是眨眼之间,小的时候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在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可以没有道理的无厘头,毫无理由的无脑,换来的无非就是批评和棒揍。然而就现在看来,那些事情无论好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都是好的。
从小住在医院里,医院的康复花园就是我的百草园,隔壁的学校就是我的三味书屋。三味书屋的回忆大多在操场,而百草园,我现在依旧可以画出来平面图,甚至可以记得每一处的植物的样子。
十年前,我去过一次我离开二十多年的我的百草园,已经破败了,而且也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正在盖高楼。原来印象里很大很大的花园,现在看起来小的可怜,原来看见的林海,原来都是一些齐胸的灌木。乐园里已经没有可以抓到的青虫和蚂蚁。神秘的巨大的菜窖也已经显得那么矮小。
童年的空间,不在现实里而是在虚幻中。随便一个道具,都可以让我浮想联翩。一根木匠留下的棍子,在我手里竟然就是两头金光闪闪,中间刻着“定海神针”的金箍棒,那么真切,我都可以看见棍子两头的雕刻多么精致。然而,在成人眼中,那就是一根边角料。其实,也真的就是。
锅炉房边上的桑葚树,是我的领地,桑葚树边上的枫树每到秋天就好美。锅炉旁边常年飘着的煤灰的味道,在我脑海里就是八仙过海的仙境。一直要盼望,桑葚树上的果子变成紫色,有的时候要一天看上二遍,越是盼着,越是变的慢。爷爷叫我回家吃饭,我不肯回家,我就藏在这颗树上,看着爷爷从我身边经过,那种无名的快乐和骄傲就充满了那棵树。
在百草园里,我不记得我丢了多少把钥匙,几个帽子,几个算盘。又有多少个早晨怀着忐忑的心上学,因为作业没有完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要拿着别人晾晒的土豆扔着打群架;晒在窗台上的萝卜干,被我当作猎物,猎到树上吃掉了。处置室里的消毒针头也被我拿了去给“昆虫病人”注射,事后上述事件被定义为“偷窃”,于是对于偷窃的理解我终于明白了。
事到如今,我深刻体会到我爸妈的痛苦,我也终于也知道啥叫“皮的没边儿”。我很庆幸,我的孩子没有像我这般调皮。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日子,除了挨打之外就是每次大姐假期结束,要离家上大学的日子,那就是我的灾难大片。前一天晚上就开始跟姐姐数着下次回来的日子,最后要数到秒(这样听起来分离的时间短一些)。总是要在姐姐离开家的前几个小时借口忘记带东西,趁机回来看看姐姐。对比起来,二姐对我比较凶(现在想来对于这么调皮的孩子不凶不行......),但她护着我,而且会省下公交车费给我买小人书。第一次给妈妈做饭是二姐离开家去到军校读书的那天,我给妈妈做了番茄鸡蛋、炒黄瓜和青椒肉丝。说起来惭愧,时隔三十多年后,爸妈才再次吃到我做的饭菜。
深深的叹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那些当时看似可以无尽挥霍的青春,现在成了我的回忆。融合在我的生活中有那么多的小故事,小片段,平淡无奇,庸庸碌碌。然而现在发现我的人生就是由这些短小而平淡的生活片段拼图而成。所谓的幸福快乐或者痛苦挫折只是那些拼图接缝处的一点起伏。
如果,你我真的可以穿越,我愿意回到那个没有手机的童年,我一定会幸福的大笑,而后我也会抱头痛哭,为了那些当年看不见的漏斗里的沙子和沙子一般多的回忆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