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但是我们有一千种解救你的办法
文|李元莘
心理学家太讨厌了。他们区别正常人和不正常人之间区别的标志之一就是那个人是否拥有“自我”。弗洛伊德更讨厌,他觉得光“自我”这个定义还不够,又加了“超我”和“本我”,这三者之间的区别是,“本我”一天到晚想着饮食男女,“超我”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道德、比如理想,“本我”则是协调前两者矛盾的中间部分。
数一数心理学史上有多少关于“自我”的理论就知道,他们有多看重这个东西。在我看来,他们太看重“自我”的理由不仅是学术上的偏狭,还可能基于一种十分险恶的用心——那就是为了讨好大多数人——不说得让你们高兴一点,你们又怎么会买心理学家的帐啊!
接着,他们还把无法控制自己情感和行为(也就是失去“自我”)的人定义为疯狂,当然了,能讨好大多数人的最简捷有效的办法不就是把那少部分的人设立为敌对的一方嘛!这样,你们在整治、安抚少部分人的进程里一定会过得志得意满!你们会给他们归类、开药,特殊人群实行关押,再适当发挥你们的同情,多么光明伟岸的正常人类啊!
现在,请正在看这篇文章的正常人类再往前走一步,发挥你们更大的同理心,试想一想,万一不是那少部分人有病,而是你自己。你仔细想一下,你在生活中经常感到痛苦不自在的时候,是不是多半因为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你晚上睡不着,是不是老在想什么事情,怀疑自己的人生;你感到紧张、焦虑,是不是因为你老担心别人对你的看法,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好,或者这一天又荒废了太多时间……这些全部是因为一个病灶——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对付这种病,我们有一千种解救你的办法。
这就是这本书里所讲到的——《街头的狂欢》。嗯,这其实是一篇很正经的书评。
作者芭芭拉·艾伦瑞克认为,从传统心理学的角度根本无法解释集体狂欢的现象,从定义上看,心理学首先是着重个人的问题。而集体狂欢被看作是少数族裔里残存的、原始的、野蛮的行为,一种与文明的、精细的、先进的城市景观相对立的病态现象。在集体狂欢中,人们身着奇装异服,情绪亢奋,身体无法自主,所有的狂热活动看上去也毫无意义……不过在作者的眼里,心理学家对集体狂欢的病态描述具有强烈的价值判断,“预设了自我迷失的欲望必定是反社会与退化的本我所驱策的结果”。这暗含着一种可能是,自我实际上是需要迷失的,迷失自我不再是一种反常。
不过,集体狂欢在人类学上也几乎没有被赋予一个合法的地位,即使是把它归于正常,也只是把它摆在边缘、次要的位置。文化的核心是结构,本质上就是阶级与社会规则,狂欢只不过作为一种暂时松动社会结构、“使其不至于过度僵化或不安”的辅助性功能罢了。
在作者看来,社会学家也是比较糟糕的,虽然他们跟眼里只看得见疾病和非理性的心理学家相反,但是它的发展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把团体行为诠释成纯理性且自利的行为,只是满足参加者的利益”。
其实,那些在人们眼中看来野蛮又粗鲁的行为,的确是经过用心规划和安排的。这种古老的仪式我不再多作介绍(你们大可以去看书),它在作者的眼中成了一种失落的文化现象。作者将现代社会越来越流行的忧郁症与集体狂欢的失落联系在一起,加强了它们之间的因果论证,我觉得也不算是十分新颖的见解。
其实要对抗使我们经常感觉痛苦的自我意识,我们人类的确发明了一千种解救的办法,狂欢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其他办法,比如作为古代狂欢仪式的替代品演唱会、马拉松、Livehouse等——把自我交给人群;信仰宗教——把自我交给神灵;享受爱情——把自我交给另一半;沉溺于酒精、毒品、性爱——忘却自我;……
苏格拉底曾教育我们说“认识你自己”,不要太看重这条千年古训;今天,如果你有病,我想对你说,放下你自己。
放下你自己,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去读一本书,低成本、有益健康,沉浸在书里,想想作者在说什么,那个时候,自我让位,而你也不会被别人看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