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刺玫花糖

嫂子送给我一罐糖,她说是她精心调制的,让我用来烙饼吃。

打开,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比桂花清淡,比桃花浓郁,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糖是红糖,里面揉进了一丝一丝像菜叶一样的植物,纤细又柔嫩。

香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我仔细的品嗅着,这香味我肯定在哪里闻过,熟悉的不得了。

可是,在哪里闻过呢?坐在香甜的味道里,我仔细回想,酒店?超市?烘焙坊?花圃?果园?山上?

山上,对了!我一下子跳起来,就是山上,小时候的山上,漫山遍野开放的野刺玫,就是这种味道。

呵呵,嫂子竟然采了刺玫花瓣,做了刺玫花糖。传说中的刺玫花糖,就这么惊喜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时候,家乡的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蔷薇科小花,样子跟公园或绿化带里的玫瑰差不多,花是单瓣的,香味浓郁,秧棵矮小多刺,除了花瓣和叶,所有的梗径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刺,所以当地人叫它刺玫。

每年野刺玫开花的时候,奶奶都会跟我们讲野刺玫的花瓣是可以吃的,她说把花瓣洗好,晒成半干,然后用糖揉浸,可以做元宵或者月饼的陷。

奶奶没出嫁前,家里是开糕点坊的,虽不是什么百年老店,也是祖传三代的手艺了,在当时的老沈阳很有一些名气。

只是虽然奶奶年年念叨,可我们姊妹却从来没有吃过,一来父母忙,没时间去采,二来那个年月,糖是奢侈品,闲暇时间也是奢侈品,母亲舍不得把精力浪费在这种闲情逸致里。

刺玫花糖成了我童年里的碎碎念,我着了魔似的想象它的味道,也曾偷偷咀嚼过它的花瓣,也曾采回来一小筐偷偷用糖腌,但是都没有奶奶说的那种甜里带香回味无穷的韵味。

后来,随父母迁回城里,连刺玫花都很少见到了,刺玫花糖也逐渐在我的脑海里模糊,淡去……

现在,我坐在明亮的客厅里,坐在红糖与刺玫花混合出的既浓郁又清香的味道里,思绪已经飘回到童年的记忆中,飘荡在那漫山遍野开着粉红的小圆花朵的山坡上了……

小时候过儿童节,学校老师都会带着我们去山上找宝、做游戏、开联欢会。那时也正是野刺玫盛开的时候。

漫山遍野的花香里,我们穿梭在低矮的灌木林里寻找老师们事先藏好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什么,我们就能得到什么礼物,或者按纸条上的要求表演节目。

自由活动的时候,男生们喜欢去爬高高的石头涯子,那上面有各种鸟的窝,但是老师们只许他们看,不许碰。

我们女生就去采野刺玫,把它们折下来插瓶里,带回教室,教室里就会一连几天芳香不断。我们还采别的山野菜,比如酸娘娘和狼爪,是两种可以边采边吃的酸酸甜甜的植物。

我曾跟同学们说野刺玫的花瓣也可以吃,他们嘲笑我,说菜才可以吃,花不能吃。我说是我奶奶说的,他们说我奶奶老糊涂了,呵呵。

每每跟女儿讲起我的童年趣事,她都一脸向往。有一次,她跟我说,妈,你们的童年真美,而我们这代人,以后只能跟孩子分享小时候怎样穿梭在学校和各种补习班的故事了。我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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