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二)过年

    今天我终于回家了。

      今年春节是个特殊的年,因为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先从武汉封城,再到全国各个城市乃至农村封路。

    往年,我们一家和姐姐一家都会在初一下午或是晚上赶回家。我们这里的习俗是初二走娘家。可是我们等不及,因为晚上我们要陪着父亲打麻将。父亲自从查出糖尿病,他把烟戒了,又不爱喝酒,打麻将就是他最爱的消遣了。往往都是父亲、姐姐、哥哥和我凑成一桌,姐夫和我老公两个女婿都是替补上场的。父亲出牌比较慢,我们等着急了会不时催他。所以有时候都把要碰的牌错过去了,但是我现在想来还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而我们兄妹三人却往往因为失误而埋怨、叹气。父亲只会在胡牌的时候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而他胡牌的时候真的比较少。有时候他会让老公替他打,他知道老公打的好,他就坐在旁边认真的看,就像一个认真学习的学生。我们打到半夜,父亲就看到半夜,期间会问我们饿不饿,会给我们杯子里加水。我们打牌,母亲从来都是不喜欢的,但是她也不说,可能觉得家里也只有过年时才这么热闹,她会在夜深的时候提醒父亲休息去,别熬夜。毕竟第二天还有事,我们大概会在晚上两三点收拾睡觉,我们总是把自己手头的钱或是零钱给父亲。父亲这时就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会小声叮嘱我们一句:不要让你妈知道了。因为母亲觉得父亲打牌总是输,所以一般不给父亲身上装太多钱,只是几十元的零钱而已。

      今年初一我和姐姐早早回到家给父亲上了柱香,然后我们就去了舅舅家,从舅舅家回给母亲说好明天回来,可是一切还是不能按计划进行,封路的消息一晚上传播很快,我从初二起一直到今天才回到家。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连好几晚梦到父亲,好像他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许是父亲想我了。老公说:爸可能嫌你这么久没给妈打电话。想想也是,自己有半个月没给母亲打电话了,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不会轻易表达感情的人,每每给母亲打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逃避着。当我试着给母亲打电话时,我也不敢提及父亲,怕母亲伤心。其实我的性格更像母亲,母亲总是什么事自己放在心里,很少说出来。但是这次通话,母亲说了村里谁谁的儿女都回去了,说病毒没那么严重,至少村里很安全。虽然她没有要求我们回去,但是我还是听出来她有多渴望我们能回去。说来也奇怪,给母亲打电话后这许多天我还真没有再梦到父亲了,看来父亲是提醒我多关心关心母亲。父亲和母亲就是农村里非常普通的一对夫妻,他们那一辈大多数都是父母包办婚姻,可是他们的感情却是我们这辈人羡慕的。

      今天一解封,我们立刻回家,回到家里,听哥哥说给父亲的墓地旁刚栽了两颗柏树,我对母亲说想去看看。母亲说看不看没什么,反正也是骗人的。这是每次我们想为父亲做什么时母亲最常说的话,不知怎么这句话总让我觉得父亲生前我们做的太不够,当然这不会是母亲的本意。我知道母亲心里对父亲是有歉意的,因为在父亲倒下前曾给母亲说,回吧,他有些难受,可是母亲说就剩两三米的地了,拉完就回去。父亲是拼了最后一口气吧,他拉完后就倒下了,也再没有醒来了。想到这我每次都会泪流满面,更何况是母亲呢,她该有多懊悔呀!!

      当我和姐姐站在父亲的坟前,我有好多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哥哥拿来剪刀把柏树下面的树枝剪掉了,两颗柏树显得格外挺拔,我就在心里默默想:让它们一直陪着父亲吧,这样父亲才不会太寂寞。

      爸,您知道吗?您走了半年了,我好想好想你。没有您,我怕回家,因为好冷清,我怕看到我妈让自己忙碌起来的样子,怕看到我妈偶尔想哭却强忍住的神情。怕从家走时妈站在门口而身旁没有了您的情景。

      爸,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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