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大祭司用粗得仿佛在用零号砂纸打磨低音号角的声音问:“伟大的太阳神地间行走的代表,流沙城的统治者,沙漠孤傲的雄鹰,凡子不可接触的太阳王,生命之神信赖的雄主,尊贵的圣甲虫。我的陛下,是房间又不满意吗?”
“不是,你没明白。我。要。搬。家。”
国王态度斩钉截铁,他穿着世代传承的紫色棉纱长袍,袍子洗得松松垮垮,反复漂染的痕迹历历在目,就像把紫色瀑布穿在身上,肩颈还套着掉了色的镀金披肩。
国王把早餐连同刀叉推到桌边,他动作优雅,用围在脖子上的白布擦干净嘴。
他就职的第一天,黑头公开对新国王引进的宫廷礼仪大加鄙夷。
大祭司最看不惯围在脖子前的餐布,搁过去只有要砍头的时候才围那玩意儿。刀叉更邪门,新国王吃饭的样子让他联想起茹毛饮血的黑暗岁月。
房间里的侍从机警而敏锐,他们闻到空气里散发的危险味道,本能驱使他们退进纱帐,避开足以致死的谈话氛围。
大祭司摇摇头,叹了口气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前任国王每当有什么新点子时,他总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将新颖与想法扼杀在想象的摇篮里。
新国王才刚入职,黑头觉得他或许还没适应身为国王的工作,万事开头难,这事有情可原。大祭司眼中新国王唯一擅长的工作,是入夜后应付后宫排位的复杂数学问题。
他从女侍里引入许多新鲜血液,搞了个叫“关键绩效指标”的竞争机制,此举无疑让原本人满为患的后宫关系更加紧张。两天来黑头想找个时间心平气和的和国王谈谈,他在某些方面的确非常有天赋,差不多可以写出本寝宫外大声朗读的新书。
“伟大的太阳神地间行走的代表,流沙城的统治者,沙漠孤傲的雄鹰,凡子不可接触的太阳王,生命之神信赖的雄主,可爱的圣甲虫。
“好的,陛下。我这就派人搬家,您想把哪个房间设成新的寝宫?但是,我们今年的财政预算不允许盖新房子,我以为昨天已经谈拢了。”
“不不不。不!尊敬的大祭司,你误会我的话了。”
国王用烤肉签子敲打石头桌子,故意截断黑头要说下去的长篇大论。侍从知道,黑头厌恶别人打断自己,包括国王,可偏偏新国王没这个眼力见儿。
年轻君主继续说:“我所指的搬家,是想把国家搬到其他地方。还有,建议把那些神叨叨的形容词统统去掉,尽是些封建迷信的唯心主义余孽,而且太土气。作为一国之君,要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包装形象,改称谓是最直观的。”
黑头暗自大吃一惊。他听不懂这位年轻君主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语气和说话的表情上能读得出大逆不道和背离传统的味道。
黑头一直认为,当年老国王憋着心思把他儿子送到宝藏湾留学就没安好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