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带着第一遍听过读过的记忆和“做足的功课”、附加着许许多多的疑问,我对《额而古纳河右岸》这本书进行了二次的阅读,也对作品有了更深入更全面的了解。
人与自然
在主人公“我”的眼中,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有生命。“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太阳“每天早晨红着脸出来,晚上黄着脸落山,一整天身上底片云彩都不披”,镜子“看过我们的山、树木、白云、河流和一张女人的脸,他是我们生活中的一只眼睛”,白色的驯鹿就是“漂浮在大地上的云朵”。“我”的故事中对河流,大山,森林、阳光、草地的描述不胜枚举,每一次都不尽相同,仿佛是一幅幅不同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每一副都意味隽永。我也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向往,我想看看驯鹿,看看水流,看看白桦,看看苔藓上的露珠,对着高山诉说心事,向着流水寄托哀愁。
这里的大自然很美,赋予人们吃、穿、用、行、住一切的美好的生活。他们住在用树干和桦树皮、毛毡制作的希楞柱里,遥望日月星辰,倾听风雨雷电;吃现烤的灰鼠肉、风干的肉干,喝香甜的奶茶;穿狍皮靴、羽毛裙;桦皮桶、桦皮船是他们的日常所需;驯鹿是他们的主要交通工具,除了驮运货物,还是老人小孩的出行帮手。冬天,雪橇还是他们的“小汽车”。他们和自然和谐共生,互相陪伴。在他们心中,人和自然是一体。他们生于自然,依赖自然,敬畏自然,最后死于自然,归于自然。
人与人
在人与自然的大主题下,人与人的故事是这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里面有数段美丽的爱情。主人公“我”的父亲林克与其兄尼都萨满为争夺母亲达玛拉而进行的射箭比赛,将原始爱情的纯洁表达得淋漓尽致。伊万的那句“想走的人是追不回来的。”将对娜杰什卡的浓情蜜意无奈地化为一种高大无私的爱情;“我”与两任丈夫拉吉达和瓦罗加之间真挚热烈的爱情;“我”的弟弟鲁尼和妮浩之间的互爱互谅互助。“我”的大儿子的维克特和柳莎之间不离不弃的真情。玛利亚的儿子达西怜悯新婚当天就遭丈夫遗弃的新娘杰夫琳娜,并救她娶她爱她大爱。这些或坚贞,或感动,或无奈,或幸福,或惊天动地,或默默无闻的爱情,无一不让人纯粹,让人心醉。
至真至纯的亲情和友情,也是书里的人们让人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我”的小儿子安道尔为了不让妻子瓦霞去害别的人,一直不离婚。他说:“我把她放走了,她又会去害别的男人。就像一条狼,我知道她吃人,还要放她走,我就是有罪的!我要留着她,看着她,不让她吃人!”;为保护马粪包和放映员而遭熊击致死的瓦罗加,为帮兄弟坤德撑腰而被日本人关牢迫害的铁匠伊万……
森林里的生活不总是充满欢乐,一帆风顺的。打猎时动物们袭击的惊险,他们并不害怕;大雪来临时的封山,他们无奈但勇于于克服;疾病与瘟疫来临,他们从不抱怨。故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单至极,那么纯粹、那么真诚。他们简单地生活,安静地老去。他们的性情美,像星辰明月、石上清泉,美得让人心动。
生与死
死亡,本是一个令人恐惧和伤痛的词汇,可“我们的祖先认为,人离开这个世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了。那个世界要比我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幸福。”所以书中多次出现亲人、族人死亡的场景,伤心伤感却不伤痛。对于小孩的身体,他们“装入白布袋,扔于向阳的山坡。”这样,孩子的灵魂会以花或草的形式存在于自然,继续聆听自然;成年的大人去世,他们会选择风葬的方式处理遗体,这样就可以永远凌风浴雪。
我的父亲林克死于雷电,姐姐列娜、第一任丈夫拉吉达在风雪中永远地睡眠,侄女在鲜红色百合花前闭上了双眼,侄子在榛果树上像鸟儿一样落下,外孙女伊莲娜像鱼儿一样顺着贝尔茨河漂向远方 ……整个故事中,几乎所有的诞生或是拯救,都会伴随着生命的逝去。这或许就是人与自然最美的生存状态吧。就像书中说的那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每个人都会死亡。人们出生是大同小异的,死亡确是各有各的走法。”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把它看作是一件自然的事,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是灵魂的另一种形式。也就无所畏惧了。
人与神
鄂温克人信奉萨满。在小说中,萨满确实具有神力,能呼风唤雨,救人性命。可是一个个萨满也为身上具有的神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萨满尼都没有妻儿,有的只有神衣神器。妮浩继承了尼都萨满的衣钵,可是妮浩每救一个人,就要失去自己一个孩子。但是身为萨满,她的职责就是救命,即使是有罪的“马粪包”和偷吃驯鹿的少年,她也要穿上神衣,跳神救之。最终为祈雨救火而死。
鄂温克族人有很多的神,比如火神、树神、风神等等,仿佛自然界中的种种都是他们的神。尼都萨满跳舞的神秘、为人治病时的神奇,男人们外出捕捉到熊和堪达罕时向玛鲁神献祭时的神圣,在享用美食之前,先用动物的眼睛、内脏等悬挂进行风祭的祖规。他们知道从自然界的这些种种神灵中获取的食物、果实等日常所需,都是神灵对他们的恩赐。所以,他们敬畏神灵,敬畏生命。他们不对任何大山、森林中的物种赶尽杀绝。他们历尽艰险后仍然热爱着山里的一草一木。他们勤劳、善良、勇敢、真诚,不偷盗不抢劫,不乱杀生不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