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再一次再见

八月安化,九月张家界,最后从长沙离开湖南,在湖南体验南方酷暑的后半程,烈阳下感受不到一丝风意,滚烫的热浪从地面升起,身上仿佛涂了一层蜡油,形成一层保温膜,体温不断的积攒升高,如同一个没有排气孔的热水壶。当你热的已经晕乎时,整个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浑身大汗,湿透的衣服贴在了皮肤上。

总是有一些离别的故事发生在这个地方,也总是有些美好的回忆留在这个地方。快乐、忧愁、欢闹、离别,这个地方充满着复杂让人无法遗忘的思绪。对这个地方的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闷热的安化,湿凉的龙泉洞,山体塌方的修车厂,难以寻觅的歌舞厅,被不经意间美好夕阳触动的避暑山居,平平无奇的仿古主题街道,工作连轴转张家界三日游,遥远且孤独的益阳郊外游乐场,最后离别与启程的地方——长沙。本想好好的开始与你相识,最后却匆匆的离开,回忆在脑中游荡,下一次又是怎样的开始呢?

在飞往湖南的飞机上往下望,会被这个地方的割裂感与破碎感所震撼,绵延苍山云雾萦绕,湖泊河流千转百绕,农家良田阡陌纵横。群山之间有流淌出一条条细长的河流,流向这片土地上破碎的洼地,汇聚成一片支离破碎的湖泊, 然后又与下一片破碎的湖水相连。众多湖水凑在一起如同一块被打碎的镜子,破碎锋利的边缘让人生畏。这就是南方,依山伴水的鱼米之乡,在每年洪汛期如果不小心就会被他的锋芒所伤。

安化是一个拥挤的县城,它是长江流域众多山城中的一个,城市建设虽然不像巴蜀地区那样层叠交错,但是城市街道拥挤且狭窄,在山坳有限的空间中尽可能的进行城市建设。我住的酒店外有一条山体隧道,如果没有隧道的连通,山的两边就是两个地方,隧道打通后,将之前最远的陌生人变成了相邻的两群人,这样的隧道安化不知道有多少条,将相隔的远方变成了一个世界。

在这个拥挤的城市中,健身器材也建在路旁转角处,我常在夜里一个人来到转角处锻炼,街边停靠着一些面包车和三轮车,有些司机也许是在等待,有些也许只是停下来不想回家。他们坐在驾驶位上刷手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们疲倦的面庞,在这黑夜笼罩的街道上做短暂的逗留。夜晚回家的人走进旁边黑暗的小巷,在黑暗中的某个地方有点点路灯,那是他们要归去的地方。夜晚外出的人又从小巷黑暗中走出,走进霓虹灯下的城市里,他们又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城市有它自己的节奏,而我只是短暂停留在这锻炼的人。

在离我住的酒店不远处有一条大河,是这座城市的主要水系——资水,我似快走似慢跑般沿着资水沿河步道慢跑,河对岸城市的夜光灯火阑珊,映射在黑色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夜晚的晚风撩拨着水面拍打堤岸,有节奏的发出阵阵涛声。感受河岸的清风,聆听河水的涛声,眺望对岸的灯火,一天的闷热在此消散。河堤岸的人群在此吃夜宵,钓鱼,散步,接吻,发呆。在酷暑的夜晚人们在此肆意妄为的贪图资水带来的凉爽快意。

每个地方的城乡公路有每一地方的特色,在内蒙大草原上伴随公路的是一片片草原,在云贵川是迂回婉转的山路。而在这里,公路依山伴水。从拥挤的主城区,驶向周边的旅游小镇,左边的车窗外是葱绿的山体,右边的窗外是涓涓细流的小河 ,山川间流出的溪水汇聚成山前的河流,人们依靠着河流零星落户,在山水间修建起公路,隔三差五的道路旁安插些本地土味菜,靠着来往旅行的车辆而生活。穿山越河迷失在湖南的山水之间。

龙泉洞是安化周边城镇的一个旅游景点,在行驶一连串的盘山公路后,车辆停在山腰的一个广场中,在广场一角有一个山洞,一股阴凉的微风从洞内飘荡而出,洞内气温急剧下降,潮湿阴冷的山体隧道通往山体内部,在隧道的尽头,一段下行的台阶将游客带向幽闭复杂的山体内处。漫长的下行台阶尽头,流淌着一条暗河,在不远处汇聚成一潭潭水,本地旅游机构将它命名“龙眼”。溶洞内部道路穿插起伏,一个小时的路程直通山脚下。洞壁钟乳石千奇百怪,姹紫千红的人工射灯照射在乳白的石壁上,在人群消失的洞穴暗处吹来的凉风让人倍感阴冷。这就是龙泉洞,群山中的一个山体溶洞。

张家界的公路又是另一番味道,在众多次夜归的路途上,高架桥穿梭在张家界垂直的山体间,有两处依靠的特别近,夜晚的灯光照射在这两处的山壁上,仿佛两根门柱安插在道路两旁。车辆经过这个大门仿佛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张家界时长给人一种穿梭时空的错觉,站在山顶上往下望,云雾缥缈在起伏连绵一望无际的山峰间,常有今夕是何年的疑问。

张家界如同一个建设在众多“筷子”间的旅游城市,垂直的山体竖插在大地之上,包围着城市,身处城市中四目张望,围绕城市连绵不绝青葱的群山与云共舞。站在山顶举目眺望,垂直的山体在云雾之间似幻漂浮。当年国外一部科幻电影便是看中了这里不真实的仙境漂浮感,在此选景拍摄,从此之后张家界名扬海外,成为了国际知名旅游城市。

盛世旅游胜地,乱世土匪贼窝。孤峰林立,公路盘踞在笔直的山峰之间。可想而知交通的不便捷通行困难。在兵荒马乱时,人们便往山的深处躲藏,躲的人多了,就形成了山大王。在深山老林里山大王比老神仙更容易出现。那时他们在山峰上大碗阔饮,今朝山下溪边多了痛饮忘却的人。

那一天,屋外的落日触动了我的内心,我默默的走到阳台,眺望远山落日的余晖,青绿色的山峰被映衬出一份宁静。我情不自禁的对同伴说:“活着真的太美好了!”那一刻的美好愿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在山上的避暑山庄,气温凉爽,空气清新,供人短暂的逃避山下的烦乱世界,也营造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时光中带有某种甜蜜的的滋味。

如果甜蜜之后不是苦涩,这段经历便少一些回味。湖南最后的时光都浸泡在离别和繁忙之中。半个月的繁忙让人无暇顾及离别的忧伤。在密不透风的工作日程里,被湿漉闷热的益阳草地所淹没。被安静忙碌的旅游景区长夜所惊扰。那夜的长椅上似睡非睡,那夜的泡面悠长回味。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完成的,也许等到要它完成时,它就完成了,谁也不能去质疑!

伴随长沙渡口落日的黄昏,湖南的工作也结束了,长沙又添加了一份结束的记忆。上一次和这一次从长沙离开,奔向下一个地方。可是之后呢?未知的时光里又在寻找下一段旅程,下一个地方,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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