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时近中午时分,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听后才知道,原来是久未联系过的侄儿媳妇小廖。她告诉我,她带着雷雷(他们的孩子,我的侄孙)回新疆,可能很快就到武威了。因为离上火车的时间太短了,就不来看我们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总在我们面前对这个孙媳妇夸不绝口。其实,这个孙媳妇是他的大孙子独自在外找的,好像是结婚的时候他们祖孙俩才见的第一面。但是这个远来的媳妇却格外亲。每当见他们去厨房提水,她一定要截住,打上水给爷爷送过去。每次度完假回新疆时,都要把他们老两口的衣服收拾起来洗干净。凡在家的时候,都是给爷爷奶奶端饭去上房;而每当回新疆去的时候,还要抱歉地给爷爷说,我不能给你们端饭了,妈妈他们会给你们端饭的。每次从新疆打来电话,都要和爷爷讲几句贴心的话,向爷爷请安问好。
我这个当伯父的也是在他们的婚礼上第一次见的这个侄儿媳妇。可能是刚刚来到我们这个陌生的家庭,尤其是到了婚礼这个陌生的场地,又瘦又小的姑娘,站在阳光、帅气、洒脱的侄儿旁边,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惴惴不安、战战兢兢,缩手缩脚。我当时在内心暗暗思忖、暗暗叫苦:两个人不般配。
但是,婚后的一切证明,我错了。她不但给我们家生了第一个重孙子,使年高老迈的父亲当上了太爷,使我们这个家四世同堂,而且相夫教子、尊老爱幼,样样得体。她还是一个爱学习、爱工作的人,经过自学考试拿到了会计证,为自己的就业拓宽了渠道。
这次回老家接雷雷,小廖也没有忘了暂住姑姑家的奶奶,特意拉上妯娌小郭去看望奶奶。我在武威听说了这件事,一种感动油然而生。我半开玩笑实则认真地告诉妻子:有钱的爷爷不在了,仍然不忘没钱的奶奶。这个媳妇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昨天听说她到武威了,下汽车、上火车,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下汽车后原地不动,我们马上过来,一定要见个面,上家里恐怕来不及了,但是我们一起吃顿饭。当时我正在市政府办点事,丢下赶紧回家,催促正在洗澡的夫人尽快收拾准备出门。这也使我联想起当年正在洗脚的刘备见郦食其谋士,忙不迭的,倒靸着鞋见客人的典故来。
我们赶到汽车站,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拉着他们就上武威火车站附近最大的酒店——西凉大酒店。考虑到他们已经在乡下待了一阵了,乡下的伙食清汤寡水,缺肉,我说,得来一条鱼,夫人看价目表,一百多。我说不贵,今天点菜不问价。但是点菜的服务员说,赶火车吃鱼恐怕来不及。那就换一份酱牛肉,一盘90多元,这是不能少的。问孙子雷雷最喜欢吃什么,贪玩的雷雷心不在焉。我们推荐了几样供他选择,点到糖醋里脊的时候,他微微点头勉强认可。四个菜,三碗米饭,边吃边聊,两个小时过去了。饭后雷雷闹着要吃雪糕,我带他到楼下的超市去买,他精心挑选了一阵,拿了一只(其实是冰棒)转身就走,一结帐才两块钱。
上火车的时间到了,我们拿起行李上车站。雷雷俨然一位小大人,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还坚持拉上拉杆箱,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雄赳赳走在最前面。
到了进站口,我只记得惯例送行的人到此止步,就目送着他们母子进了站,挥手告别。
我们离开火车站,走在回家的路上,才突然回过神来:凡有带小孩或者行李多的旅客,可以允许进去一个送行的人上站台。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小廖带着孩子,又带着许多东西,在她最需要我帮忙送她上车的时候,却抽身撒手而去。和侄儿媳妇、侄孙子共进午餐的快乐愉悦感,顿时大打折扣。他们能上去车厢吗?他们能顺利找到床铺吗?他们的行李能安顿好吗?我的心在往下沉!
半小时后,小廖的电话来了,告诉我他们已经安顿好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地。但是,接待过程的美中不足,是我不能原谅的。有情有义的人,应该得到良好的回报,应该得到妥妥贴贴的照顾!
小廖母子,欢迎你们再来、常来,还来武威换乘车!六爸家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