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块钱

疫情给各行各业造成的阴影是无法估量的,即使国内得到了较好的控制,但没有彻底消失的肺炎病毒依旧如一把悬在每个成年人头顶的钢刀,人们时刻提防、警惕着,害怕一不留神下一刻就得轮到自己头破血流。

生活与疫情的双重压力,使得大家不得不做出妥协。对于疫情前的大多数人来说,开源与节流并行可以在满足生活质量的前提下攒下一笔不错的积蓄。但现在,别说存钱了,家里就算买点解暑的冰糕都得犹豫再三。疫情下岗的人不在少数,房贷车贷,上涨的油价,孩子教育,父母医药……入不敷出的心酸,失眠焦虑的苦楚,还有不体谅的家里人,不顺心的上下级……似乎无尽的烦恼汇聚在了一个结点爆发。我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即使心里迫切想逃避但身体像是被禁锢了一般硬生生地兜头接下。

昨天晚上加班到十点才回来,头昏脑胀,手软脚软,一脱完鞋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背靠着沙发时还在庆幸地板挺干净的,和身上的衣服相比也不知道谁更脏些。房子很安静,安静到我放空了十几分钟仍未听到其他人的动静。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四个人里面竟然是我下班最早。放在以前我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因为那时候我脑子里只有提取了劳动法和小说中的只言片语而自我构筑的想法。毕竟没有加班费,没有双休,没有五险一金的工作谁干?不好意思,现实是我们四个求着干,抢着干。

今天休息一天,和同样休假的室友找了个就近的兼职。30元三个小时,具体工作是代表一个4S店当活动充场的群演。中介描述的很吸引人,非常轻松不说,还有伴手礼领取。轻松是挺轻松的,来店里假装看看车,然后集中上一辆大巴送到活动会场看表演。我目测了一下,一车里几乎都是刚毕业的学生和店里的销售,真正的客户恕我眼拙,好像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活动会场也是有模有样,甜品茶饮一应俱全。活动全程热火朝天,座无虚席,宾主尽欢。如果忽略掉我们这群“水分”,这场活动也算一种圆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今天我才算是完全认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受疫情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存钱的必要,求稳成了大部分人心中的第一选择。于是,车这种属于消耗品的大件,其销量必定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一个礼堂,真正的客户寥寥无几。台上主持人妙语连珠,台下众人不为所动。一群人围着甜品台,哄抢着那桌上限定了数量的各式糕点。两位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围着礼堂跑动着,生怕错过了一点精彩。

财神散红包、现场送玩偶、抽奖领礼品、听歌识曲获大奖……从各种策划细节可以看出举办方的诚心。有那么一刻,突然有种大家都不容易的心酸。会场上老少皆有,其乐融融。我们在此之前都素未谋面,但此时此刻都充当了其中一员。活动是成功的,至少座无虚席,整个会场是不虚外头六月天的热烈。生活是心酸的,30块钱让一群20出头的年轻脸庞,顶着烈日坐着远程地铁跨区赶过来赚这幸苦钱。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感慨什么。这或许是一场简单新鲜的经历,我在几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见证了形形色色。但又像是一个复杂的集合,我还没有达到看透所有的高度,却似乎隐隐窥探到了人世间的苦辣酸甜。似乎一切的起点只是为了那30块钱,最后的最后,我得到的却远不止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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