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先生
疫情还未散去的那些日子,我身边出现了一群剃头先生。
我不愿称他们为剃头师傅,因为他们资历不够,资质也没有,剃头技术更不敢恭维。
他们的工作场地也很随意,阳台上,客厅里,过道间,小院儿中,哪里方便哪里上岗。脖子上随意搭一条毛巾,除了手中的剃头刀之外,其他再也找不出任何关于剃头的装备,碎发满地,有些还在空中飞舞,它们若不好好表演一番,似乎浪费了从头落地的这段旅程。
那些日子我总在想,2020年什么最畅销,除口罩之外,一定还有剃头刀,我差一点也成为了剃头刀的买主,做起剃头的生意,最终因为勇气不够而败下阵来。
我的一个同事,男性,二十多岁,年轻,帅气。一天偶然发现,他头发剃成短寸头,留有剩余发根大概三毫米左右,唯独后脑勺,几根长长的头发孤零零的驻守阵地,边界士兵早已阵亡,此地似乎也被抛弃,不被人们记起,几根细长头发孤独终老一生的样子,看上去实则凄凉。
一帮女同事看后哈哈大笑,说他剃头技术实在不高。
这位男同事辩驳道:“后方够不着也看不到,这跟本少爷技术无关。”
大家一口同声说他在为自己的剃头技术差找借口,找理由。我在一旁也暗自偷笑,自己给自己剃头,后方若能看得到?那岂不是怪物?
疫情期间,关门不出,各大理发店闭门不营业,苦了那些每月必剃头的男同胞们,头发长了无人剃,无可奈何之下,个个摇身一变,全变成了剃头先生。
家有儿子的妈妈们,也同样没有躲过这一不赚钱的职业。
阳台上,儿子坐在前方,披一塑料袋,规规矩矩的任由妈妈在头上表演。儿子脸上那期待的笑容,好像妈妈是个大艺术家,要给他展示精美艺术作品一样。
作品终于展露出来,儿子兴高采烈照照镜子,那脸上的笑容像大风吹过一片飘叶一样,转瞬间不知去向,紧接着打雷下雨,由起初的毛毛小雨淅淅沥沥演变成倾盆大雨,哗哗啦啦。妈妈怎么哄也哄不住,儿子哭着闹着要妈妈还他一个好看的头。
防控疫情的那些日子,此类剃头先生不在少数,这一新型职业像洪水一样涌出来,无处不在,有专为自己剃头的、有专为儿子剃头的、还有专为丈夫和老父亲剃头的。
风靡一时的剃头潮,插曲不断、笑话不断、但感动也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