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肖云海
肖云海出身山西蒲州，幼年拜形意拳祖师姬连山为师，习得一手好拳法，出师后凭自身感悟又创得山水形意，自成一派，在武林赫赫有名。
早年他在一富户家中充当护院教头，收入也是不错，娶同村郑氏为妻。郑氏贤淑，头年生一子，取名经灿，三年后又添一女，取名洁儿，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头绪五年光景，这年肖洁四岁，肖经灿七岁。这年恰逢天晋坊教案发生，洋人们恼火以此为由头，纠集联军分三路攻打大新，一路由天晋坊港头登陆，直逼京师，一路由福建登陆，经苏州扬州，一路烧杀掠抢。另一路由江苏登陆，经河南，过山西，欲对京师形成合围之势。
正是这一路，战线拉的最长，杀抢也最为疯狂。一路所过皆是死尸遍地，寸瓦不留。肖云海待的那家富户，也是先从官府得到了消息，先一步收拾家资行囊跑路，怕在路上遭贼匪抢掠，也通知肖云海一起行走。肖云海这才得讯回家匆匆收拾行装，带上自家家眷随着富户走了。
不过因为富户逃生催得紧了，肖云海没带多少行李细软，也是仗着一路有富户照应，也没想太多。富户一行车马二十几人就这样仓促上路。
也是走得急了，心理也是慌得。富户本是要逃往京师的，出发时方向却反了，结果遇上洋人的先遣部队，富户一家连同保镖仆人一起遭到洗劫屠杀，亏得肖云海当时机警，趁着混乱抱着妻子郑氏，哥哥肖经灿抱着小肖洁，滚进了附近一条地沟中隐身不敢动弹，只听得头上人喊马嘶，枪响声不绝，许久后才不见动静。然而这时肖云海也不敢轻动，却觉得怀抱中妻子身体有些沉重，凭他这练武之人也有些吃力。
他慌忙将妻子支开细看，才发现郑氏腹部中弹多时，现在下身已是鲜血浸透了而她更是气若游丝。肖洁见此情景，一时心急想要哭喊出声，幸被哥哥捂住口鼻。而肖经灿此时也是浑身颤抖，两眼泪水横流。
肖云海见妻子这般状况，也是大惊失色，他一时不知所措，再怀抱妻子，眼中含泪小声问道：“娑雪你何时受的伤，为什么不言语一声？”
郑氏用仅剩口气小声吟道：“傻瓜一个，我若吭声你又如何？我若吭声将那些妖魔引来又怎办？我与你夫妻这一场足矣，却不能陪你终生。只留这一对儿女，你要好生待他们，保他们平安……”
郑氏说到此处时气绝，肖云海手扶妻子身子，仰头望向晴空心说我肖某到底做错什么，竟遭此报应？他的一对儿女，肖经灿和肖洁这时再也忍不住，都扑到母亲身上痛哭。此时肖云海长啸一声，对得子女说道：“那些洋妖是恶鬼化身，我们不可轻找其复仇。你们母亲生前遗愿让你们此生平安成长。为父在此立誓，我们三人现今一生俱生，一死俱死，为父但有命在，定护你们周全。将来若得平稳，也叫你们活的安稳。”
此后肖云海带儿女一起向河北京师赶奔，但肖云海也不知此行终点在哪，只想早日脱离那虎狼地方。三人一路风餐露宿，一路行乞走到河北境内，恰到古叶镇附近山林时，三人终因饥渴难耐，晕倒在山上。此时又是秋季，山上寒冷，如果没有人相救一夜便死透了。
也恰好瓦匠齐正途经此处，见到三人吓了一跳，慌忙回到镇上叫来人手将这爷仨抬回自己家中。此时齐雪六岁，齐乐天两岁。
齐正家穷，仅依小米稀汤将养三人，但这聊胜于无，三日间也让肖云海一大二小恢复了气色。似这般救命大恩待肖云海醒来后感激备至，当下下床给齐正叩头，一时不尽如何表达感谢之情。
当然齐正救人哪里图的回报，婉言谢了肖云海的谢意，但肖云海一介武夫，性情耿直，哪里依得齐正心思，硬拉着他于地上跪拜结为兄弟，齐正长他几岁为兄，他为弟。这般两家关系亲近不少，肖云海还向齐正表示，将来他若有出头之日，定要好生报答哥哥。
自此后，肖家就在齐家暂待，一晃就是一年，这一年里，肖洁与齐雪相处情同姐妹，也带齐乐天一起玩耍，只是因为齐乐天年幼，长大后全都忘了。
同年肖经灿从山林里又救回一十五岁少年，那少年被发现时早已饿得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肖云海叫女儿捧来一碗稀粥于他吃了，他恢复了些气色，一眼就看到了年方五岁的肖洁，只见面前这个小女孩虽然很是稚嫩，但长得却是水灵可爱，不觉有些害羞起来。
待肖云海问他时，他说自己与家人从河南逃难至此，家人一年前被洋人杀光了，就剩他一人，他孤身逃进这深山，一住便是一年。而今家人模样自己名姓竟都忘了，如果不是现在和肖云海说话，在过些时候可能话都不会说了。肖云海见这孩子可怜，同自家身世又很像，一时心起就将他收为徒弟。
到了第二年春上，又发生件事。一支有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经过山子，不巧遇到山匪劫掠，这时恰好肖云海父子打猎路过，见此景令他想起一年前的惨景，不觉火起，不顾安危就跳下山去与那伙山匪火拼，肖经灿见父亲下去也顾及不了许多，跟着也跳了下去。多赖这父子武艺精湛，一番拼斗后竟打退这帮山匪，救了那马车上人性命。
有随马车跟来的仆人活着的，见劫匪逃了这才仗着胆子回来，与肖云海见到后报称这是京师吏部尚书张袁星张尚书的家眷，因为回娘家省亲这才回来，不巧遇上了劫匪。仆从担心接下来还会遇上劫匪，就禀告车上主母，欲出重金请肖云海父子护送回京师。
这时肖云海正愁钱财，本欲答应，但想到自己正寄居他家，尚有女儿和徒弟不在身边，因此有些犹豫不决，便将这些事告诉那些人。
也许是那些人害怕劫匪紧了，这时他家主母从一辆车上下来对肖云海说：“壮士你说这些都不是事，就叫上你女儿从人和我们一块儿去京师吧，我们可以出钱让壮士在京师有一立足之地。壮士一身本事，别就此埋没深山如何？”
肖云海听此谢过那家主母好意，略一盘算这却是个机会，便同意了。自此他便向兄长齐正告辞，同张家去了京师。
这之后肖云海见到了张尚书，张尚书见肖云海三十出头年纪，一副英雄气概，很是欣赏，先出资给他盖了所武馆，之后不久又召他为婿，将小他九岁的女儿嫁给了他。自此后肖云海走上了顺途。
肖云海其人略通文墨，但不甚精通，再加性格关系不喜做官，不过他鼓励儿子努力学习，长大后科考一举成事，当上了京师守备。
不久后，张氏为肖云海生下一子，就是肖经炎，加上肖洁一家五口一起生活。但肖洁对这位后妈相当抵触，曾一度认为父亲背叛了母亲，肖云海但说道：“如果你母在世，我定不会再娶。可是你母已死……更何况我曾答应她要你们过得平顺安稳，似这样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再者你有见为父不曾祭拜过你母亲吗？”
肖洁无言，最终放弃。但她同父亲讲明，她姑且同意了父亲的这个婚事，但绝不承认那个“母亲”，以此为交换条件，而且只要她肖洁行正身直，父亲不能干涉她平时的私事。
说到此肖经山醉眼看着齐乐天说：“这样你能明白的了，我十五岁时跟着师父，他是我师又是我父，从那时我改名肖经山，看着师父一家这一路走来。你那洁姐儿，四岁时习武，到七岁时我竟然已经打不过她了。你说谁强啊？”
齐乐天看着肖经山表情，片刻才说：“据我观察，肖大哥莫非一直暗恋洁姐儿……”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