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都到上都》:古道沧桑皆入愁肠


作者是历史博士、北大中国古代史教授,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史、中国民族史。出版物不多,这本十分惊艳。有种观点说行记不算严肃阅读,那是因为你没看过好的。好的行记,比如这本,用作者学生的阿谀之词,叫做和罗老师出去,景色都是带字幕的。

元大都就是北京,元上都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两者距离450公里。元朝在此两都之间修有驿路和皇帝专用的辇路,皇帝携官员及后宫,每年候鸟一般春去秋来。作者选择辇路步行走完全程。历史教授,史料积累丰富自不待言,本书最见功力的是他对史料的拣选,织进对历史和现实的观感,以无限江山为经纬,展开一路锦绣和苍凉。

比如开篇介绍元上都,古称金莲川,因为满川金莲花,金莲花植物特征如何,元好问的诗、《扈从集》对此地的描绘,托名元朝亡国之君元顺帝的蒙古文长诗的描绘,一番铺陈,虽然元上都遗址如今和其他旅游景点差不多,充满大呼小叫的游客和出租的驼马,如果你闭上眼睛,那儿仍然是“一望金莲五色中,离宫风月满云龙”的塞外都城。

徒步旅行这种方式,并不像一般人所认为的由于体力消耗极大而心情相对舒缓清净,事实上单调的环境和肢体运动会使思维极度活跃和敏感。作者走在路上,脑海中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泛起的种种感触,或曰无常。有什么比历史能更好地托付这样的情绪呢?

正好走到东万口乡,作者于是颇花了一点笔墨说起明人记录中在这一带驻牧的蒙古人,明朝政府称之“属夷”,态度是剿抚并用,贡市则恩信,以结其心。这个人群在明朝和蒙古之间挣扎了三十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时而在明朝边军撑腰之下去蒙古打劫,时而给蒙古提供明军边防情报牟利,直至撑到隆庆和议,一手烂牌也照样打完才离场。

这样的行记,俯仰皆是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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