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泸定,一行继续驶往康定。天色晦暗,阴云密布,不时有细雨洒下又不时泛晴。高山横亘,穆然肃立,云蒸雾绕。车一路都在山脚下绕行,觉得寂寞,又觉得自身渺小。路边是宽广的大河,水面平静,倒映出山的伟岸。一山一水,彰显着大自然的伟力。
进入川西,能够感受到当地人对于自然的敬畏。这样的敬畏,是对自然的雄壮广阔心悦臣服。在这片天空下,山几乎占据了一切,山就是一切。水,在别处也是奔腾豪迈、辽阔壮美;在这里,只能俯首贴耳,在高山脚下温顺驯服。人更是这样。此次青藏行的十多天里,我时时感受到了当地人民对于这片土的的崇敬与虔诚,身处纯净的天空、澄澈的湖水,伟岸的雪山之间,时时为天地之美所折服。
很快就到了康定。市区里到处写着情歌之乡的字样,看来当地人很喜欢《康定情歌》这张名片。休整一番后继续出发,到今天的目的地雅江还有一段距离,中途要翻越旅程上的第一个四千米的山口。不敢过多停留。
康定的藏式风情浓厚了许多。建筑都是一色的“藏式小平顶”,墙体大多为白色或黄色,只在项部做成赭红,赭红里镶嵌白色方块或吉祥结。
离开康定,车一直在爬坡。挂各地牌照的车辆好象都汇集到了这里,拥堵,缓慢。海拔一直在升高,雾气就环绕在我们身旁,我们在云层中穿梭。雾气弥漫的时候,从车内只能看见外面几米远的地方。高山、峡谷、河流都被遮挡了。地面上都是水,所有车都打开了双闪灯,跟在前车后,小心翼翼地开着,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握方向盘的手都有汗水---生怕一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深谷。忽然间,乳白的浓雾又一下子消散无踪,一下子把润泽的长天大地展现在你面前。高原山体上,除去贫瘠的土壤,总还有绿色植物覆盖,郁郁的吸饱了水气,竭力地宣示着生命的顽强。我们停下车,走到山口上,凛冽的见夹着淡淡雨雪直要穿透身体。山下是我们刚走过的路,密密的弯道一直随着山势盘旋上来。心中惊骇,我们的车仿佛是闭着眼开上来的。
就在我们驻足观看的时候,一瞬间,浓白的雾又把我们团团围紧。白雾如同流水一般生生从我们身上流过。不敢过多停留,我们登车,跟着车流没入了白雾中,向前驶去。
翻过了“天路十八弯”,开始穿越折多山山口。这时已经爬上了四千多米的高山,在山顶行走。天空仍被浓密的雨雾笼罩,目光所及,是线条柔和的山体。山体上没有森林乱石,只有密密的苔藓牢牢地附着在地面,霜雪点缀其间。山口上寒风凛冽,雨雪直往人颈项中钻。一行人大多初次来到海拔四千米以上,好在都没有太大的高原反应,只觉呼吸有点发紧,行动稍一加快,心脏就加快跳动。我们只敢在路边小憩,便又迅速回到车内。
弯道虽多,好在路况很好,只是雨雪天气,不敢行驶过快。我们耐心的在这长长的山道上前行。高原上的天气变化无端,总会在哪一个瞬间,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这漫天的云雾一手揭开,天地在我们面前豁然开朗。山巅之上,山峦绵延起伏,曲线柔和。地表的苔藓在不同的高度和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或绿,或青,或蓝。视野所到之处,阳光透过云层,把一道道光束投射到一片片高地上,色彩斑斓。天空出现了一霎时的湛蓝,蓝得深邃,蓝得清晰,蓝得沁人心脾。但这样的美景似乎仅仅是一眨眼的光阴,那只大手再一挥,厚重的雨和雾再次把美景遮蔽起来,我们再次陷入无边的白色之中。
但山口上那一刹时的美景,让我终身难忘。在此次青藏行中,我们翻越了许多的山口,这样的高远美丽的景色出现过多次,让我深深沉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其他的景观失却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