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我还是第一次来。
我,刚跟上一任分手!别说伤心,有什么伤心的!分手有什么,不就是掏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嘛!哪又有什么,我的父母制造我又不是为某一个人活的!
我默默立在街角,想过去,想未来,想得感觉眼睛都进了风,真酸!
我还记得他当时看到我,整个眼睛都亮了。为了得到我,他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毛两毛那么简单!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可真重要!所以,我跟他走的心甘情愿。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待我是真的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就那么把我揣在胸口最接近心脏的地方。那会儿我多开心啊,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给他!可是,我真地掏了之后,他怎么就放弃我放弃得那么坚决?怎么就没,犹豫一下呢……
这会儿特别想抬头望望天!天可真暗!喂,这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的?没看到我在这儿呢吗?你挡住我的光了!我睁着酸痛的眼看清了眼前这人的鼻子和眼儿!不是我有偏见,他也着实,过于寒酸!一件透着刺骨寒风的外裳,辨别不出几天没有打理的一绺绺的头发 ,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你可别往我跟前走,我怕死了你身上这个味道!喂,说你呢,就是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了!来人啊,救命啊,这有流氓!你别碰我,除了和我有关系的人谁都没碰过我,你别拿你那肮脏的手碰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我想着……这会儿我什么也不想想了! 那人已经把我带回来两天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这两天里那人最多也就是拿他那肮脏的手轻轻地碰我一下,稍触即离,然后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我那混沌的大脑已经搞不清楚这人想做些什么了,我甚至想:就这么着吧!
这么想着,那人还不放过我!又开始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讲他怎么一眼看上的我,讲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我呸,我才不需要你的喜欢!我要的喜欢是你放过我!哪怕以后我渴死饿死被人折磨死在街头没人管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有时候我都佩服自己那股子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天那人又出门去做他的营生了,而我也被困在这里整整一周了!我那敏感的耳朵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爆裂的声音。循声而望,透过玻璃上破裂的洞口,我看到那个神气十足的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的男孩子正对着我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此刻,我竟然有种庆幸!忽略掉那微不足道的心酸!
当我真地躺在街头的时候,我想我真地离开那个人了,彻底地离开了!那个肮脏的,讨厌的,视我如珠如宝的人!当我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灰飞烟灭的时候,我恍然间想起:我记得的,那个人在我身边走了两遍又三遍才带我回了家。在父母几经波折把我卖给前任,前任抛弃了我,我想就这么算了的时候!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论我究竟是他什么样的执念。这个人着实,在我最想放弃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可以称之为休息的地方,给予了我在这尘世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即使那个家破破烂烂,即使那个人以乞讨为生!我又有什么可嫌弃的呢?我也不过,就是一个——烟盒罢了!生来就是给烟支提供住所的,轻巧地死于一个男孩子的恶作剧!
乞丐,如果有来世,我死在你身边,给你取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