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城。西风,铁马,斜阳红。南门城楼垛子上坐着个小男孩 ,稚生稚气地大声背誦着: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旁边白发白须的老兵捻须颔首。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万
仞山中的那片小小孤城一派地老天荒永不变的样子。稚嫩的誦书声在旷野里格外清亮。
胡城南门的守卒是个孤老头子。蒲州封姓猗氏人。
因了这自生下来便无爹的小孩子的娘亲受辱死去,做了一辈子夫子的老先生咽不气,毒杀了那使自己的唯一女儿死去的人,被流放在这安西边界小城。
念之事出可怜又年老且带着个两岁小孩,便派发去守小城南门。
日头升落,花白头的老夫子已是白发白须的老头子了。使这又穷又老的人看见希望,一天天熬过的是那个女儿的遗孤。
老头子每日教这小孩子吟诗誦赋,课书习字。早早地在这小孩子小小的胸腔里灌输一种“穷而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积极大气情怀。
这小孩子人虽小小细瘦的,但每日里眼见戍边兵士操练,挥槊舞刀,
腾空跃马,欢喜地随着学样,又认真又坚持又吃得苦,惹得教头喜,认真地教授他拳脚功夫,传给他梅花枪法。因此上,这看似赢弱的小孩子总有一份不怯弱的勇气,使得那些挑衅的顽劣孩子先就输了底气,莫不服了他。
小孩子最爱跟教头牵马去河边,给马洗澡。
教头的青骢马身旋五花,蹄大如碗,且覆白毛。因这马的模样,小孩子给那马起名为“踏雪寻梅”。教头听了大笑,抱抄起小孩,在马背上坐稳,策马飞奔向前,扬起一路黄尘,风呜呜叫着刮过耳边,小孩子心里驰骋着无比的快意。
他跟着教头学会了用大齿木梳梳理马的鬓毛,尾巴。
他知道怎样去喂马。
把草切成寸把长齐整的段,淘净,控干,拌上一捧麸皮,半把豆面,半把玉米面。豆子,玉米必炒熟了再磨成面,有时还要喂马吃鸡蛋,打打牙祭。
他割了把鲜肥嫩草送到马的嘴边,马儿掀唇对小孩子笑,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舔他的脸,再一歪头,舌头一卷,开心地把草吃了下去。
:“封将军,我们今晚进城休息吗?”
封常青回过神:“进”。
秦楼,凤娘轻抿了一口酒,百无聊赖地端详銅镜中的自己,还端得是好模样,那个浪子,又瘦又瘸,为什么还要想着他,呸,走就走了,永远别回来!白眼狼!嘴狠狠地说,心上那匹狼眼斜着白又紧紧地粘上来,推不开。凤娘恼烦地半个身子趴着梳妆台,一下一下捶打着台面:“封常青,你个大混蛋!”
“谁是大混蛋”
门帘一挑,那个人笑着走进来。
凤娘惊喜地直起身,蹦着跑过来,勾着他的脖子不放,眼里巴巴地全是他。封常青深深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