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平凡！

7（2）

三个孩子将祭奠用的菜吃完了，这坟算是上完了，几个人起身往家走去。

来到村口，王同山嘱咐三个孩子先回家去，他要去饲养场转转看看。这几天有一头母牛快要下牛犊了，他得时时盯着以防出现意外，这可是公家的牛，如果出了意外，再给他扣个什么帽子，那就麻烦了，所以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就在牛圈盯着。

刚到饲养场，就听见“哞哞”的连续叫声，他心中一惊，这牛的叫声不对，莫非就要生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牛圈，就看到那头要生牛犊的母牛不停地在牛圈里转圈，并不停地扭头看向腹部，腹部一阵一阵地抖动，似乎是疼痛造成。王同山跑到那牛的屁股后面看，发现牛的外阴肿大，产道已经撑开了拳头大小的一条缝，隐隐好像看到一条牛犊的蹄子，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闪电般地冒出一个念头：难产！

来不及多想，王同山扭身出了牛圈，先跑到村长家，将情况告诉村长，让村长帮他看着这头牛，防止被其他的牛顶撞到，他自己则撒开腿往镇上的兽医站跑去。

兽医站只有一位兽医，他得负责为整个乡镇所有行政村的动物看病，不光得看病，还得负责防疫。有时候他也会下乡，去了兽医站能不能找到他，全凭运气。

从王家沟到镇上有将近十里的路程，平时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但今天王同山一路狂奔，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他边跑边在心里祷告：老天爷呀，千万、千万不能让先生（兽医）下乡去啊，不然就不得活了！

差幸，那天兽医真就在兽医站上班，没有下乡，王同山见到兽医的那一刻，他在内心确信是他父亲保佑了他，今天的坟算是上对了！

兽医听了王同山说的情况，也感觉情况不妙，背上药箱和王同山赶紧离开兽医站往王家沟跑。为了赶时间，兽医骑上了他的下乡专车---一辆从邮局退下来的二手永久自行车，在平坦的地方，他骑车带着王同山，有上坡的地方，王同山就下来在后面帮忙推着自行车。这样他们比王同山来的时候又省了一些时间。

到了王家沟，他们直奔牛圈，再看那头牛依然在牛圈里转圈。牛在转圈，村长也跟着转圈。

牛依旧在不停地叫，叫声凄惨，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感到它的痛苦。那牛看到王同山进来了，不停地拿眼睛瞅向王同山，眼神里竟然充满了求助的期待。

所以王同山经常夸张地跟人说：这些牲口只是不会说人话么，其实它们都灵性得很，啥都懂！

村长看到兽医到了，长出了一口气，说：

“赶紧，难产了！哎呀，把我紧张死了！”

兽医凑到跟前一看，说：

“嗯，确实是难产了，不过还好、还好，这应该是一条前腿，还好弄一些，不然就麻达了！你们两个把牛拴好，从两边固定着牛，尽量不要让他动来动去！”

王同山把牛拴在槽头的木桩上，顺势在牛头上抚摸了几下，对着牛的耳朵说：

“不动啊，不动，乖乖儿的，一会儿就好了，不疼了！”

这牛真就像听懂了王同山的话一般，站住不动。

那兽医放下药箱，脱掉外套，将袖子撸过胳膊肘，在胳膊上涂了些消毒的东西，然后用手握住已经露出来的一条牛犊腿，轻轻将它推进去，又将胳膊探进产道，发现牛犊的整个身体还是比较顺的，他将牛犊的前腿顺到合适的位置，再将牛犊的头顺过来，轻轻往外一引，不一会儿的功夫，牛犊就顺利产下来了。

看着卧在地上的小牛犊，一身棕红色的牛毛，非常漂亮。在场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王同山和兽医因为赶路加上紧张，已是汗透重衫了。王同山感觉双腿一软，顺着牛圈的墙根圪蹴了下去，两只手还在发抖。

来回急奔了将近二十里路，没顾上喝水，眼瞅着王同山的嘴唇裂开一道道口子。他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张纸卷了一支旱烟在嘴里噙着，说道：

“啊呀呀，差一点儿把人的尿吓出来了么！”

“哈，今儿你运气好么，我没下乡去，不然的话，你这两头牛都得交代出去了！”兽医一边收拾药箱穿衣服，一边接话说道。

村长也在旁边说：

“今儿确实担惊（危险）！把我也吓着了么！”

正说着话，就见王同山的大女儿秀莲在门口一张一张地往里看，王同山瞅见了，觉得孩子可能有话要说，就喊她：

“莲儿，我的娃你看啥呢？你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秀莲怯生生地绕过兽医来到王同山跟前说：

“大（dá 爸），我妈说身子不舒服，我奶奶让你赶紧回去呢。”

王同山听了一惊，赶紧站起来指着兽医跟村长说：

“他何家爸，看样子我管不了他了，麻烦你安顿（指派）谁家给咱这先生管上一顿饭，我回家看看去。”

村长知道王同山的女人快生了，这档口来叫，八成也是要生了，一挥手说：

“赶紧回去！”

王同山撵着秀莲的脚后跟往家跑去了。

（未完待续......）
（转自作者微信公众号【法律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