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涟漪》第150章 讨论离婚 作者:赵同

叶凡心里非常清楚,父亲叶作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大概是由于年龄不断增长、身体逐渐老去的缘故,叶作铁大概从 2007 年开始,就渐渐地变得不愿面对事情,也越来越经不住事儿了。

但是,即便如此,叶凡还是渴望回到内海大学的家里,给自己的父母倾诉一下内心的想法。“爸、妈我说点事情!”叶凡满怀期待地说道。“唉!你就说吧!我听着呢!”叶作铁回应着,一会儿在厨房抽着烟,一会儿又在屋里不停地走动,仿佛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几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哪怕一秒钟。程敏也是一样,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全神贯注地刷着视频,对叶凡的话似乎并未太在意。

“爸、妈!你们能坐在这坐住了听我说话么?”叶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急切,他拉着他俩,好不容易才勉强地让他们坐在了沙发上。

“快点说,快点说,说什么事儿还非得坐沙发这说!”叶作铁虽然坐在了沙发上,可那股烦躁劲儿简直像是坐上了针毡,一刻也不得安宁。

“那个,你们还记得涟漪么?”叶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记得啊!怎么说呢?你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叶作铁不假思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怎么不是一路人?”叶凡急切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那时候涟漪虽然小,但是总跟个社会人儿似的,到处闯荡,性格也泼辣。但是你不行啊!那时候你内向得很,见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整天就知道闷头看书学习。”叶作铁不紧不慢地说道,边说边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你爸说的对!”程敏在旁边附和着,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叶作铁的观点。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应该是想错了。”叶凡缓缓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

“怎么了?”程敏好奇地追问。

“我可能当时辜负了她!”叶凡只是轻轻地提了“辜负”两个字,但辜负的究竟是怎样的具体事情,叶凡并没有说出口。程敏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已经准备离婚了。”叶凡语气沉重地说。

“那你想干什么?”程敏着急地问着,在一旁原本就烦躁的叶作铁此时此刻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满是忧虑和不满。

“如果涟漪离婚的话,那我也离婚吧?”叶凡憋足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了这句话。

“那不行!珺儿怎么办?”程敏大声问道,声音中带着愤怒和焦虑。

“这个事情其实在前几天我就跟高雯商量过了,你们放心吧?珺儿跟着高雯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叶凡赶忙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试图让父母能够安心。

“那我现在这套房子给叶珺儿!”叶凡先前每次来父亲叶作铁家里,满心期待的都是能和父亲好好地谈心,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和感受。但无论谈的是什么事情,哪怕只是像修个电门儿、装个窗帘这类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得到的结果仿佛总是父亲那令人难以承受的烦躁表情与暴躁的动作。

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里,家庭关系往往是我们情感的试金石。对于很多人来说,与家人的相处之道既是一门深奥的学问,需要我们用心去钻研和领悟,也是一种严峻的挑战,考验着我们的耐心和智慧。这些年里,叶凡恰恰就是这种挑战中的失败者,作为儿子的他,内心更是充满了纠结和复杂的情感。

他时常目睹父亲因为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而大发雷霆。父亲那愤怒的声音如同震耳欲聋的雷鸣,在叶凡的耳边轰然炸响,让他瞬间不寒而栗。每当这时,叶凡都会感到一种沉重而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变得灰暗无光,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色彩和活力。父亲的暴躁不仅让叶凡在心理上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距离感,更让他对自己的价值和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觉得自己似乎在父亲眼中一无是处,做什么都是错的。

当然,叶凡也清楚地感觉到眼下要与父亲沟通离婚这么大的事儿,这个过程并不会怎么顺利,甚至可能充满了波折和困难。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够平心静气地跟父亲说清楚,尽可能地争取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20 年前那次离开的确是我在不冷静时的盲目选择……”叶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最舒缓的状态,试图以这样平和的方式与叶作铁对话。

“那是 20 年前的事!”父亲再次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让叶凡心里犹如被针扎一般十分难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父亲,内心忐忑不安,根本预测不出究竟在哪句话之后父亲会突然起身勃然大怒。

“是!这事儿确实是过去了。但是原因就在于当年我们在饺子馆吵架后,之后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只单纯地以为她把我甩了,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可我现在才恍然大悟,我当初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大错特错的……”叶凡缓缓讲述着,声音中饱含着懊悔与无奈。

“我不管那个,反正我得把我的财产给珺儿。”叶作铁依然烦躁不已,语气强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时的叶凡不知不觉又把思维深深地陷入了和叶作铁的这场艰难对话中,他再次开始试图纠正父亲,当然,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其实与他自己的本意并无太大关联,此时的他内心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只想纠正父亲那混乱不堪的逻辑。

“我给你解释一下啊?你可能是在上一代的种种争端中头脑被一栋房子给僵化住了,在前两年,你们那一代人确实极为重视房产,把房产看得无比重要。可是时代在变化,以后的情况绝对不会再是这样了。”叶凡急切地说道,他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想表明今天所谈论的事情是与感情密切相关的,而不是像父亲那样,无论何事都要硬生生地联系到房产上去。

众所周知,叶作铁自小就与养母、继父一同生活,这样特殊而复杂的童年生活环境,在他的内心深处埋下了自卑的种子,并逐渐生根发芽。这种自卑心理在以往沉重的生活压力之下,并不怎么明显地显现出来。那是因为前半生的他力量微薄、能力弱小,在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和挫折时,显得力不从心。遇到事情,他唯一能够依赖和自我安慰的办法就是“阿Q 精神”,通过这种自我麻痹和逃避现实的方式来寻求内心的片刻安宁。

在送走他的父亲叶震鹏之后,叶作铁仿佛一下子挣脱了某种束缚,获得了所谓的自由。那一年,又恰逢他顺利拿到了退休金,经济上有了一定的保障,生活开始变得安逸起来。然而,人往往在安逸的环境中容易暴露出本性。叶作铁也不例外,他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可之前那些曾给他带来巨大压力、让他感到压抑和痛苦的人都已相继离世,再也无法成为他宣泄情绪的对象。于是,这种报复人生式的狂躁,随着叶作铁的本性,毫无保留地全部落在了叶凡一个人身上。

他给叶凡的感受是极其鲜明且令人无奈的。在外,他总是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仿佛将自己的声音深深地隐藏在了内心的角落里。然而,在家中,只要一句话说不痛快,他就会毫无顾忌地叫嚷起来,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穿墙壁。并且,他的控制欲极强,仿佛家中的一切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愿来安排。他把自己经常呆的地方,无论是客厅的一角,还是书房的一隅,都霸道地称之为地盘儿,不允许他人轻易涉足。

珺儿有时会在这个爷爷家待上两天,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极强,回去后便也会学着他的样子,在屋里争起地盘儿来。她会奶声奶气地宣布某个角落是属于自己的,不许别人靠近。对此,叶凡一直感到束手无策,他多次尝试教导珺儿不要这样做,但孩子的行为似乎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改变。每次看到珺儿这样,叶凡的心中既感到无奈又充满了忧虑,他不知道该如何纠正孩子的行为,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父亲对家庭的这种过度掌控。

“爸,假设我离婚了,你把这房子给了珺儿,你觉得这到底是给谁了?”叶凡一脸严肃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疑惑和期待,希望能从父亲的回答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当然是给珺儿了,我们老叶家的资产没有外流。”叶作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坚定,仿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你确定没有外流?”叶凡再次追问道,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表情也更加凝重,试图让父亲能够更加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没外流!”叶作铁紧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恼怒,似乎对叶凡的追问感到不耐烦,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我这些都是假设啊!如果我和高雯离婚,高雯要是通情达理的话,应该会把房子属于我的那一部分给我。”叶凡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叶作铁的表情,担心他理解起来有困难,所以特意通过停顿让他能够有时间消化一下,然后接着继续说道,“假设她不通情达理的话,房产就会全部归她所有,就连珺儿也归她。您想想,珺儿还小,根本没有自主处理房产的能力,这也就相当于到了高雯手里。”叶凡说完又停顿了片刻,给叶作铁留出思考的时间。

“当然我说的是假设啊!假设我跟涟漪结婚了,那涟漪可就成了你法理上的儿媳妇。”叶凡的目光紧紧盯着叶作铁,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他对自己所说的这些假设情况的看法。

“我再问你,假设高雯以后改嫁了,那你老叶家的资产到底外流没外流。”说到这里时,叶凡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挥舞着,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成天的财产财产,您就知道盯着这些东西!如果我们前几年能够全力以赴把我们旅游街的店面保住了,那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点财产的事情争来争去,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说完这些话后的叶凡,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烦了,真的烦透了这个大大小小事情都无法沟通的家。

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穿秋裤、盖棉被这类琐碎而毫无意义的话题,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有营养的交流。他渴望的是一家人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商量事情,互相理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开口就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无法调和的矛盾。他烦透了这些得不到营养的话语,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干涸。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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