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林徽因的认识经历了三个阶段,年轻时的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有绰约的风姿,绝世的才情;因为她不但有才学卓著又温润如玉的丈夫梁思成相伴,又有潇洒浪漫的诗人徐志摩和风趣又博学的哲学家金岳霖倾慕。她的人生是开挂式女主的人生,让人羡慕不已,她是我心中妥妥的女神。
后来我看到了很多人对她的负面评价,说她是绿茶婊,游移于几个男人之间又游刃有余。冰心不喜欢她,在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里讽刺林徽因私生活的不检点;钱钟书不喜欢她,说她最是风流奔爽,而她的丈夫却最驯良、最不碍事;鲁迅不喜欢她,曾对林徽因的奢靡和作风提出过批评,评价她:无病呻吟,百般纠结。于是我对林徽因的喜爱有所保留。
再后来随着我更多地了解林徽因的生平事迹,我对这位女神肃然起敬,崇拜不已。具体在以下几方面:
一、真才实学。
我初识林徽音为她的才情所欣赏,喜欢她的诗,喜欢她的浪漫和诗意。
“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
笑声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聘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镜,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是的,她是诗人,可是诗人身份只是她的业余,如果说“诗只是无病呻吟”(当然我个人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那么林徽因还有一个更硬核的身份—建筑学家,她是中国第一代女建筑学家。她曾到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美术学院攻读建筑学,后随父亲游历欧洲的诸多城市,欣赏了各种建筑艺术。与梁思成结婚后曾一起在东北大学建筑系任教,后又受聘于“中国营造学社”,参与设计北大地质馆,北大沙滩灰楼学生宿舍,此后数年还陪同梁思成深入河北、山西、浙江、山东等省勘查古建筑达无数处。抗战爆发后,林徽因全家随“营造学社”迁移到西南,先后辗转多地,由于劳累,她肺病复发,发烧卧床,但仍翻阅资料,通读二十四史,帮助梁思成完成《中国建筑史》初稿,并用英文撰写《中国建筑史图录》。 新中国成立后,林徽因更是以最大的激情投入工作,受聘为清华大学建筑系一级教授,并参与了国徽和中国人民纪念碑的设计。她在中国建筑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被后人尊称为林先生。
二、品格高贵。
林徽因的出生其实并不幸福,她的母亲何雪媛是她爸爸林长民的继室,她妈妈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不喜欢阅读,不擅长家务,又很固执任性,所以她与林家人格格不入,经常与林父争吵。后来她爸爸另外又娶了一个,从此以后林徽因和妈妈被遗弃在后院,听着前院的欢声笑语,她妈妈的脾气更加暴躁,而且经常发泄在小小的林徽因身上,林徽因夹在妈妈和其他林家人的中间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但是童年的阴影并没有阻止她向阳生长。与她同时代的张爱玲就因为童年家庭生活的不幸让她一生凉薄。长大后的她并没有怨恨她爸爸,小妈以及小妈生的弟弟妹妹们。弟弟林恒更是在7岁起因父亲亡故跟着林徽因一起生活,林徽因精心培养她的弟弟,林恒还考上了清华大学机械系,可惜为了报国毅然放弃清华大学成为一名飞行员,在25岁时就英勇牺牲了。林洙,也就是梁思成的第二任妻子,是林徽因的老乡,当她刚到北京时去找林徽音,林徽因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帮她解决住宿问题,辅导她英语,后来还以“营造学社”之名将私人存款给林洙结婚之用。林洙后来在她丈夫被划为右派后为避免牵连和她丈夫离婚了,林徽因死后7年她嫁给了梁思成。梁思成死后她写了一本书公开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还说林徽因不是一个好太太,不会做饭,不会干家务,家务都是请佣人来干的。人格的高下立马可见。
林徽因品格高贵不仅体现在人情世故上,更体现在国家民族大义,大是大非上。林徽因有肺结核,早年和梁思成到处奔波勘查古建筑,加重了病情,后来抗战爆发一家四处流亡,病情愈发严重。她的好朋友费慰梅、费正清夫妇邀请他们去美国任教,那边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都好,有助于她养病。但是她和梁思成商量后拒绝了,她说:“我深信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知识分子,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祖国的。”1944年,当时只有12岁的儿子梁从诫问林徽因“如果日本人真的打到了四川,我们怎么办?”林徽因平静得回答:“中国念书人总还有最后一条退路,我们家的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1953年,北京酝酿拆除牌楼在内的一系列古建筑上。林徽因坚决反对此举,竟然在天安门下堵住了时任北京市副市长的吴晗并破口大骂:“我林家一门忠烈,你算什么东西?”这凌然大气,这铮铮铁骨傲然屹立在世人心中。
三、人间清醒。
世间大多女子仗着美貌和才华而任意妄为,或是不能好好主宰自己的命运,最终命运多舛,不能善终。与林徽因同时代的陆小曼就是最好的例子。陆小曼出生富贵,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又兼具容貌精致,才华横溢,占尽世间美好,从起点来说她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但是她没有很好地利用自己的才华去实现人生更高级的价值,而是倚仗自己的美貌各种作。嫁了青年才俊王庚,又爱上诗人徐志摩,不惜付出终身不孕的代价也要毅然决然地离婚;嫁了徐志摩后又不顾徐的收入不足以维持她超级奢华的生活,最终徐志摩为了省钱乘坐小飞机而失事。此后她一改奢靡,过着简朴的生活,晚年极度凄凉。
林徽音却活出了人间清醒。在她少女时代她就邂逅了浪漫多情的诗人徐志摩,她也曾陷于诗人的柔情蜜意中,但是当她知道诗人已经有家室后,她果断地放弃了这段情感,她在爱与是非之间选择了是非,她在长痛与短痛之间选择了短痛。而后她选择了虽不懂浪漫却也是才华横溢的谦谦公子梁思成为伴侣,两人志趣相投,琴瑟和鸣,共同致力于祖国的建筑事业。中年时她又邂逅了风趣幽默对她倾慕有加的哲学家金岳霖。或许由于梁思成常年在外工作,金岳霖的长期陪伴让林徽音对金岳霖也产生了超出朋友的情愫,但是林徽因没有让这段感情任意滋长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选择向梁思成坦白自己的心声。梁思成虽万分痛苦,但在深思后选择成全他们。而金岳霖在得知梁思成的成全后,和林徽因说:“梁思成是真正爱你的人”,然后毅然退出。从此三人成为一生的朋友。
这就是我眼中的林徽因,有才学,有风骨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