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个小园子,南边种了一畦菜地,周围全是草地。寒来暑往,四季交替,草木枯荣,仿若人生命运的兴衰更替。
(一)春
春风裹着甘露,已吹绿了园子里的小草,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
有一天早上,父亲背着一个喷雾器,对着绿茵茵的草地,仔细一绺一绺地喷洒。
我笑着问他:“给草地杀虫,还是施肥?”
他笑而不答。
几天以后,娇嫩的小草,全都枯萎了。
我伤感地看着那边荒地,曾经的春意盎然,现在黄土裸露,寸草不留。
我十分同情小草悲惨的命运。“小草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而我们的命运又要掌握在谁的手里呢?”新冠疫情,反反复复,不正考验着我们对生命的把控能力吗!
(二)夏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过不停,打破了炎炎烈日昏昏沉沉的宁静,我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去。
还是那畦荒地,一棵青苗长在光秃秃的黄土上,格外地显眼。三只欢快的麻雀,踩在绿叶上,跳来跳去,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危险后,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啄食青苗的嫩叶。
一会儿,那棵青苗已被麻雀糟蹋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一根青茎。麻雀们兴高采烈,扬长而去。
我想这棵青苗大概是活不下去了。为了它的无辜而伤,我痛心了好几天。
也许麻雀们想的与我一样。以后的日子里,它们再也没有光顾这里。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气渐渐放晴。那棵青苗不仅没有夭折,反而顽强地生长起来。慢慢显露它的真容,那是一棵坚毅不拔的南瓜苗。
它一天一天地长高,伸展的枝叶,婀娜多姿。菊黄的花蕾,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淡淡的清香。一群山蜂和蝴蝶,呼朋引伴地簇拥而来。
己是盛夏时节,人间芳菲己尽。在这局促之地,南瓜藤依然不顾一切地生长,傲然彰显生命的真谛——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三)秋
秋天的江汉平原,天气如着了魔一样。秋雨绵绵,湿漉漉的空气,沉重地挂在半空,屋子里的气流凝固不畅,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冒雨走到园子里。经过了一个夏季,园子里疯长了一群一群杂草。有形似剑齿的茅草,已有半个人高,郁郁葱葱;爬地虎相互缠绕,紧紧贴在地上;野菊花,叶杆茂密,芳菲萋萋,苍翠欲滴。
我睁大眼睛,用尽洪荒之力,也没有找到父亲种的豆苗。
此情此景,我不由自主地感叹:“杂草丛生,良苗岂能生存!”
蒲公英从草丛中脱颖而生,绽放钮扣般大小的白花。在没有秋雨的日子里,蒲公英洁白的花朵,招惹了五彩缤纷的蝴蝶,在芳草中追逐。
微风吹来,离离草木,唦唦摇曵。美丽的花絮,在空中飘飘扬扬。秋风为秋日伴奏,彩蝴与落红共舞。
我暂时忘却了新冠疫情给生活带来的不便,苦中作乐,把危机置之度外。
倏然,风云突变,雷鸣电闪。刚才还挺立的草木,被雨水浇得无精打采。很快,地上流淌出一条条水路,叶子和花瓣纷纷落在水里,冲入房前污秽的沟渠。
秋雨过后,草地如刀剪一般。花草狼藉,面目全非。
曾经的草木风流,终被风吹雨打去。活着才是硬道理。
(四)冬
西伯利亚的寒流,夹杂着雪花,铺天盖地降临到一望无际的平原。严寒像砍刀一样,把草木摧残得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我经历了草木茂盛与凋零的四季轮回,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感叹:人生脆弱如草芥,坚守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