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等了好半天才想起要去接听。
“喂,你好,这是赛兰家。”我说。
“嗨,那毕,我们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迟一些,所以我很抱歉地希望你能再多留一个小时,我们会尽快赶回来,另外,冰箱里的牛奶可能不新鲜了,不要给维思喝了。”
赛兰在电话那边大声地说,她应该在什么舞厅里,因为那边传来很火暴的音乐声。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样大声的回复她,于是她道了声谢就挂掉了。
我是赛兰夫人家的钟点工,每天工作两个小时。
我放好电话的同时,听见她的女儿维思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泣。
“好了,小乖乖,我来了。”我微笑地走过去将她从自己的婴儿床上抱起来,发现她的尿布湿了。
一切收拾停当后,我抱着维思坐在电视机前,桔色的夕阳正从窗外照射进来,送晚报的人将报纸远远的从路上扔进花坛里。
我将维思放进婴儿车里,走出去收报纸。
我很少看报,一看见上面一大堆的广告就头疼,所以难怪我会错过了今天下午的那场赅人的新闻。
我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一翻开报纸就看见一条新闻。
“石化尸体失踪!”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内容,说的不是对门的那具尸体,而是半个月前发现的那具,在实验室里一夜之间不见了!除了停尸房的门锁被人用力地扯断外,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其他线索,它就这样不见了。
我捧着报纸发呆。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尸体石化!失踪!
晚上七点左右,寒兰夫人回来后,我拒绝了她邀请我共进晚餐,然后背着包匆匆离开。
虽是初秋,可是天已经黑的早些了,当我坐车到达地铁站的时候,路灯已经全部亮进来,但路上的行人却反而更多了,我走在人群里,脑子里却想着白天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就连一辆车向我冲过来时我都没有发觉。
就在有谁大声地喊了一句:“当心!”我猛地转过身时,才惊见那辆车正向我冲来,我死死地盯着车里的司机,我甚至还看见他恐惧地眼神和惨白的脸孔,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向左一转,车与我擦身而过,直接撞向街旁的大树,然后一声巨响,吸引着附近所有的人都转回头来向这边张望,我也回头看见那辆冒烟的,半个车身完全变形的汽车,我小心地走过去,却被人用力的拉开,并喊着:“不要靠近!”扭头,是个交通警察。
他大声地驱散围观者,对他们喊:“大家散开,这里很危险,油箱在漏油,大家快散开。”另一个警察用对讲机在做报告,并请求叫救护车和消防车。
围观的人都向四下退去,除了我。
我不但没有向后退,却反而向那辆车走去,尽管我知道它可能随时会爆炸。
那名交警又来阻止我,“小姐,请后退!不能靠近。”而另一个警察则在车窗旁试图将伤者救出来。
这时,远处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趁那个警察转头去看的时候,我飞快地跑到车窗旁向里看,结果我发现那人正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车顶方向,一双手却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消防车从另一个方向赶来,警察与医生做着他们该做的事,我退回到人群中,远远看见医生将那具尸体搬上单架后就直接盖上了白色的床单,他死了。
这是我目睹的又一次死亡。
我坐在地铁的长凳上,四周的人群里还有不少人在对刚才的死亡事件议论纷纷。
我不是个胆大的人,刚才只是想去看看那人死时的表情,我曾经读过一些书,说到人死时的表情,安详或是痛苦,忧伤或是绝望,这也预示着他们一部分人在自己的生命结束时对一生的感慨,而这个人,却是恐惧的,而非比寻常的恐惧,也许正如对门房东太太说他的房客死时的表情一样,他们在恐惧什么呢?他们的死是否有什么关联?那么,只能说,他们在死前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因为他们都同样地大瞪着上方。
我不由也抬头看看自己的前上方,而那里,除了地铁里通常见到的一些广告什么都没有。
我甩甩头,也许,这只是巧合。巧合?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自己的住所,我的同屋尤瑞卡正坐在灯下看书,音乐轻轻地回荡在房间里,这是我传染给她的恶习,因为我在看书,写字或者干别的什么事情时不听着音乐是干不下去的,起初她很不赞成我这样,说做事不可以一心二用,但是渐渐的,她也学了我,不听音乐,什么事都干不了。
她见我回来,扫了我一眼,随口问道:“吃过了?”我换掉鞋子,回答她没有。
“真好,我也没有吃,一起吧,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房东在修水龙头,那东西不断的流水,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你今天回来晚了,有艳遇?”她边在纸上写东西边对我说话,一心二用的功力有所提高。
“艳遇没有,却有惨遇,在地铁站外面碰上车祸,死了个人。”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准备换衣服。
“死人?三个星期来,每个星期都在死人,这世界怎么了?”她表无表情地耸耸肩。
“何止,在这个世界上,每秒钟都会有人死去,也会有人出生,这就叫生生不息。”我换了身舒服的宽大衣服,然后拿了钱包站在她桌边。
“去吃饭吧。”
她奇怪地抬头看我:“刚遇到死人你还有胃口?”
“如果说遇到个死人就可以不用吃饭,那么我倒是省了很多钱不是吗?你去还是不去?”她放下笔,我们在门口换好鞋子。
“你好象遇到过不少死人似的。”我们下楼的时候她说。
“当然,是遇到过不少,我爷爷曾是坟场看守,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从那度过的。”
“老天,你不怕?”她奇怪地看着我,尤其是我说到死人时的淡然表情。
“见多了有什么可怕,再说,人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都会死,如果一直不死,才可怕。”
说着,我们已经推开快餐店的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