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蒋氏蜜语(永州·零陵)
鸡扎佬是梳子铺人给鸡枞菌起的乡土名字,是梳子铺本土的味道,也是梳子铺山珍美味之一!
梳子铺位于在零陵与广西接壤的都庞岭余脉二龙山下,境内低山连绵,森林覆盖率达到70%以上,是典型的丘陵山区。山区里林子多,林子里树木葱郁,灌木茂密,冬去春来,林中地面上铺上一层层枯枝败叶,为鸡扎佬的生长提供了优良的条件。
”豆子打板,鸡扎佬开伞”,每一年里端午过后,即菜地里豆子打板时,暑热来临,雨水也增多起来,晴雨相间,天气闷热潮湿,山林间常常是水汽飘散,雾气弥漫,这个季节里正是人间美味鸡枞菌生长旺季。
这时节里,在梳子铺的山林里,就是屋前、屋后的竹山、篱笆里,都会有一窝一窝的鸡枞菌生长出来。梳子铺产的鸡枞菌肉厚肥硕、质细丝白、口感爽脆细嫩,清香鲜美,回味无穷,跟鸡肉一样,所以被梳子铺老百姓亲切地唤做“鸡扎佬”。
梳子铺的鸡扎佬有两种:一种伞面宽大,伞柄细小,有如一把油纸伞,颜色洁白或略带淡黄色,当地人叫“白鸡扎佬”,它主要生长在瘦而干的土壤里。还有一种鸡扎佬脚粗、伞肥厚,伞面呈黑褐色,伞顶溜尖,有很明显的凸起,梳子铺当地人叫”黑鸡扎佬”,它一般生长在比较肥的山沟、山谷和屋前、屋后的竹山、篱笆等腐殖质厚的疏松土壤里。此外在梳子铺还有一种比鸡扎佬大一倍或几倍的“鹅扎佬”。鹅扎佬一般两朵挨在一起,当地人说一朵是公子,一朵是婆子。有时偈尔也只有一朵单独生长。鹅扎佬,也有白、黑两种,黑鹅扎佬大,大的甚至有面盆大,一朵就可以够一家人美美吃一顿。更让人惊奇的是,在梳子铺山林里还生长着一种极细小的鸟扎佬,伞面只比铜钱略大一点。能发现一窝鸟扎佬也是手气蛮好的,因为鸟扎佬一窝起码上百朵以上。只要你有耐心,用小竹片蹲在那里一朵一朵慢慢采,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收获一大碗。鸟扎佬虽小,但是菌肉口感更加绵软,菌柄更加脆爽,汤汁更加鲜美,在梳子铺有一句俗语:”井水煮鸟扎佬,恰了长生不老”。
刚捡回来的鸡扎佬拣嫩一点的用水洗净,铁锅里放少许油,将洗干净的鸡扎佬倒入锅中,大火爆炒三五分钟,放入井水,盖上锅盖,煮上十分钟左右,不须加任何配料,出锅后用瓷碗盛上,浓郁的汤汁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鲜美至极。做鸡枞是妈妈的拿手好菜,每一次想起就口水直流。
梳子铺人世代相传鸡扎佬是从白蚁窝里长出来的,一年只生长一次,生长期相当短的。嫩嫩的鸡扎佬从蓬松潮湿的泥土里拱出来,顶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伞盖未曾开张,此时的鸡扎佬最为肥美鲜嫩,赶巧捡到这个时候的鸡扎佬那是运手最好的,用这种鸡扎佬煮出的汤最为鲜美。钻出泥土的鸡扎佬如果没有被人找到,不超过二、三天的时间,伞一开张,伞边缘便开始翻卷,菌柄梆硬,生长到这个时间段的鸡扎佬已经老化了,食之口感如同干柴。
母亲是村上最会捡鸡扎佬的人。正因为母亲的勤快,在那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让小时候的我们也能吃得上鸡扎佬这种美味的山珍。
捡鸡扎佬多少有点靠运气,但是经验也很重要。往年捡过鸡扎佬的地方总会给人带来惊喜。山间幽深,光线昏暗,鸡扎佬往往隐藏在枯树烂叶下,菌盖的颜色与周围环境十分相似,不仔细寻找就会错过发现它的机会,所以捡鸡佬必须将心放松下来,耐心、细致地寻找。一同去山林里捡菌子的人中,如果谁最先发现一窝鸡扎佬,那么他就是最有福气的人。
手气好的话,在山林里,在屋前、屋后突然间发现一窝鸡扎佬,当然是很高兴的。
一窝鸡扎佬少则六、七朵,多则可以捡一箩,一朵一朵挨在一起,一簇簇、一篷一篷的,就像一群刚从蛋壳里孵出的的小鸡崽。有的已经打开了素洁的伞盖,像张开的油纸伞,有的正含苞待放,有的刚刚从地里探出头来……,形态各异,让人一见就生喜爱之情。
捡鸡枞菌最好用尖竹片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地从土里撬出来,动作要轻柔、谨慎,这样既能采到完整漂亮的鸡扎佬,也不会破坏了它寄生的蚁穴。鸡扎佬是很有灵性的,它头年生在那个地方,只要不惊扰它,来年还是长在现地方的。虽然有的年份也会挪窝,但是新窝距离老窝也不超过十步之远。
在梳子铺有一种说法,你如果在捡到鸡扎佬的地方撒把米,“咕,咕,咕……”地唤几声,第二年的这个季节里这地方还会生鸡扎佬。
以前乡下农村里没有冰箱,梳子铺人捡回来新鲜鸡扎佬拣选些嫩一点趁新鲜用家中井水清煮吃,捡得多时再拿些送给邻里。剩下的鸡扎佬于是洗干净,撕成几瓣放竹簸箕里在阳光下晒干。把晒干的鸡扎佬倒入油锅里,文火慢慢地煎炸,加入本地干辣椒粉、蒜子、生姜等配料。炸之金黄酥脆时用筛勺捞出锅,倒入陶缸里,边倒边洒适量的盐,冷却后同茶油一起装入坛子中,坛沿加水。腌在坛子里的鸡扎佬能够保存上一、二年不变坏,是佐酒、下饭的佳品,馨香、回味无穷,人间美味就在梳子铺老百姓的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