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生命的密码

生活随笔编辑:花期推荐

池莉《来来往往》中有一个情节,男主爱上一个高雅的女人,却爱不上她高雅的饭菜。他在外面小饭馆津津有味地咀嚼米饭和炒菜,手拿着大葱边啃边说还是这从小吃惯的好吃。人的胃口其实不过是后天养成,生在南方的长大喜食稻米鱼虾,生在北方的则喜食面饼牛羊。按化学的原理,那些东西分解下来都不过是糖,脂肪,和蛋白质,不同形态的碳水化合物而已。

母亲的饭食养育了他的身体,也给他的身体注入了无法更改的生命的密码。

这其中,有独特的色,有独特的香,有更有独特的心情。《大长今》中烹制食物是一绝,可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烹制,不仅是食物从生到熟的过程,更是一种关爱,也是一种心境。谁喜爱吃软的,谁喜爱吃硬的,谁喜爱吃浓香的,谁喜爱吃清淡的,你爱着他,就会依着他的需要烹制出他喜爱的软的或硬的,香的或淡的。食物里有母爱的香气,家庭的味道,于是就成了成长的基因。于是这一生,无论走向何方,吃尽多少山珍海味,回过头来,还是童年灶上的饭菜最为可口。

怀旧常常只是因为当时年轻。年轻有太多的第一次,年轻的记忆最深刻,哪怕是做梦做到的也是旧时的场景。年轻的记忆与童年的饭菜一样香气扑鼻,年老的时候常常想起以往,贫瘠的生活也变得丰盈无比。

痛苦以往的痛苦是未来快乐的经验。回忆的时候,常常会发现,已经历过的并没有想象的艰难,彼时彼刻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地难熬。一切自然流过,笑的就那样笑过了,哭的就那样哭过了。白天或黑夜虽还是那样的分秒,在回忆中却都可以一跃而过,或者拉长捏碎,细细抚摸。旧伤痕的疼痛是钝钝的,即使风生水起也不过是一时的走神,毕竟昨日重现只是一个愿望。回忆不是那么可靠,尤其是细节,常带了太多今日的色彩,带了太多主观的褒贬,只有那种依恋的密码会深深刻入,在每一个神经元中。

有时,你会不知不觉做像了你所熟知的人,可能是你的父母,也可能是童年时与你相伴的人,甚至是你非常恨的那个人。那种观念,行事方式,甚至是语言的模式都会渐渐地编入你生命的程序。这不是侵入的病毒,而是你成长时漫长的感染。

因此,你无法删除,更不能一键恢复。只是你可以修整。用你的学识,所受的人生观念去修整固有的一切,就像用外在的训练与教育去改善人本来的智商。即使不能解决根本,也可以有所提高。那个时代的自私你可以因这时代物质的充盈而变为稍为慷慨,那个时代的粗言鄙语你可以用这个时代的文化知识而变为轻言细语,尽管不可否定的是你还不能完全地走出本性的狭隘、自私与粗鄙。

本性是不能改变的。就像母亲的饭菜,永远有童年的香气,萦绕在你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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