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陷文字之中,一字一句苦心经营。所有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事情,我都想写出来,都想弄明白它们为什么非要占据我的记忆不可。写作的过程像是挖掘的过程,甚至是探险的过程。很多次,写着写着,就“噢——”地有所发现。曾经一直坚信的东西,往往写着写着就动摇了。以为已经完全忘记的,写到最后突然完整地涌出笔端。我依赖写作,并信任写作。很多时候,我还是很满意写作这样的命运的。--《遥远的向日葵地》
那会世界小小的方圆十里不到;马路很宽可以走很多人和车;学校距离家很远;路上汽车稀少,但是摩托车和自行车多;那会书信和时光都很慢,很多人都还年轻,奶奶每天陪在小孩身边;祖父也常骑单车压过砂石路再到水泥路来看小孩;那会小孩也就三四岁 。
和往常一样,奶携着小孩来到马路对面,奶就围蹲在她身旁,面对着她们的是路边茂盛的绿色的东西,它有一条细枝,头顶会像烟花一样散开。奶熟练地将手放在细枝上,稍微出力往上一抽,那东西便和底部分离开来。小孩无比期待地看着奶手中的东西,奶的手很神奇,在她的操控下,一个圆圈,再一个收紧,绿色的东西就成了一个公鸡的形状。小孩开心地接过来,将它攥在手里,摇曳了整个幼年时光。这是她和奶怎么都做不腻的事情。
然后,记忆戛然而止,人脑是会遗忘的,再远就记不得了。
如今小孩长大了,祖父和奶奶就消失了;很神奇的是,马路还是曾经的模样,但是现在看来却如此窄小;学校离家近,自行车几分钟就能到;路上汽车很多,自行车变少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每每走在路边,还会发现牛筋草的存在,它依旧安静地生长,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可我已经忘了奶是怎么把它变成公鸡的样子,也从未拔起过它们;兴许我如果能再次停留,它会告诉我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