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亲回家
文:我是素颜
我家门口有一棵枣树,一个人张开胳膊是抱不过来的,它的年龄比两个爷爷加起来的年龄都老。
梦里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漫漫的雪海中,门口寂寥的枣树上站着几只麻雀在啄食老透的枣子,树下站着我头发花白的母亲,手搭凉棚盯前方的小路。
小路那头出现的先是哥哥,大姐,二姐,三姐后来还有我。
母亲似乎过于喜欢大红的颜色,我们的名字中间都带个红字,红光红英红京红春红燕,我们的衣服颜色也以红色为主,为这,哥哥没少和母亲吵:还嫌家里女人少,给我也买红衣服。
母亲会给哥哥买能两头穿的衣服,一头红色,一头蓝色,哥哥只穿蓝色那头。
出门上学时,母亲叮嘱:回家时穿上红色,大吉大利。
我们笑话母亲迷信,不过我们会很听话的穿上红衣服回家,年轻守寡的母亲带我们兄妹不容易。
我们到外头上学住校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不管春夏秋冬,总会在枣树下与母亲相遇。
后来我们这几只小雀儿长大都成了家,在各自的省份另过,母亲说过年回家时穿红衣服,大吉大利。
红衣服大俗,可我们兄妹还会听母亲的话,穿红衣服回家。我们依然会在枣树下与母亲相遇。
大雪漫漫,八十高龄的母亲要走了,临终前,母亲说:我是色盲,只认红色,看到红色就看到了你们,心安呢。
给睡着的母亲穿上了红色的大褂,盖上了红色的盖头。
我们兄妹站在白雪皑皑的枣树下,望着小路,等着穿着红衣的母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