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朱雀门外街巷……以南东西两教坊，余皆居民或茶房。选器、筛茶、注水、调膏，用茶筅一遍遍地持续搅动，直至它泛起白沫，盛一碗冬雪。长者娓娓道来，仿佛他就生活在绝妙的宋朝。我坐在他对面，却觉得隔着时空的河流。对面醒茶的他，似乎在做一次静默的修行。虽然我艳羡着他煮茶的功夫，到底是觉得唐人煎茶的豪爽更适合我。
为我添了一盏茶后，长者便兀自去侍弄花草。他着一身玄色的长衫，背对着我，立在黄葛树下，闲散地对着黄葛树旁边的一排排花草，不时触摸花叶，仔细地端详那些嫩芽或者花苞，我好像在他与花的结界之外。各色的花都有，大部分我叫不上名字：蓝花鼠尾草、云实、蓝玉簪。最醒目的就是紫色和大红的彼岸花，我心里默默想着，大概没有人会这样特意种一些彼岸花在自己的院中，虽然美得极致，却也黯然销魂啊！他看了看一株柳叶龙胆叹了口气，我疑惑问他：先生为何独独对她面露难色？当时我正在蜀地一带游历，在一山中但见此花，已见颓势。我心下诧异，此花原本生于高原，因何落至此处？一时动了惜花之心，移植院中，今已数载，未见开花。如今开得艳绝，不知是何缘故？我更是迷惑，他口气中的“数载”仿佛已过百年，再者对花我原本也是见识浅薄，不好置喙。
      原本想提出对黄葛树的困惑，见天已暝色，只能匆忙作别。 这黄葛树起先引起我的注意也是偶然。记得那是一个冷冽的早上，晨起正想拿本书到阳台翻一翻，却被眼前惊呆了：昨天还郁郁葱葱的黄葛树竟然一夜之间仅剩树干，周围也不见落叶。我努力回想着最近黄葛树叶子是否有渐渐转黄，印象中确实没有啊！慌忙叫来家人，他们更是不曾留意。我虽然觉得蹊跷，到底事多，如此忘了大约七八日。重新留意黄葛树时，他已郁郁葱葱。我大感不解，想着此事说了也无人相信。心下记着，下次一定拍照留影，再咨询专业人士。
      此后未见异常，直到今年。大约冬天还没过去，黄葛树又一夜之间只留树干，不过似乎早前见过落叶，但是速度也着实惊人。我连忙拍照，想着观察下，他何时再繁密起来。细心留意，第15天，一片葱绿，四周围成了一把大伞。我几经转辗问了一个专业人士，他只轻描淡写：不同季节，成叶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我还是疑惑，黄葛树长叶时间不是需要80天左右吗？
      现在更是奇特，多年未见开花的黄葛树竟然开出串串紫莹莹的小花，垂挂着，倒是和紫藤相似。黄葛树绿叶繁密，一串串紫色的花儿铺撒在绿叶顶端，颜色分明又配色绝妙，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所以，我总想问问这长居院中的长者，不知他有没有发觉这棵树如此奇妙？
      月亮圆了几轮，我们的周围也起了变化，古城改造队的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各种机器轰鸣，院子却总是与世隔绝。那一天回家的路被挖空了，我正愁不知往哪儿走，长者探身出来，久未曾见啊！我寒暄着进了院子，时间在这里静止。院落里几片叶子在风中打着转，红鱼如常游弋。小轩的案台上，几卷字画还未及整理：清风以北过南巷，南巷故人不知归。落款：叶榕。字迹疏朗，不见悲愁啊！想来，长者似乎在等一个人？小轩中原本的“会心”变成了“就醉”，我心想，看着云淡风轻的长者怎么也有了隐秘的心事。
      走出小轩，叶榕还是立在龙胆花近前，花依然艳绝，叶茎略长了一些，放置在树桩上，已经到他腰间了。清冽的风刮过，许是树下立久了，他的衣衫沾染了黄葛树的木叶香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这气质与龙胆花并立，如是女子，该叹一句：名花倾国两相欢了。
我往前略走了几步，瞬间明白长者为何总是郁郁，艳绝的龙胆花叶上竟有些枯斑，看着的确触目惊心。我久治不去，实在苦恼。也许劳烦你帮我打听下可有救治之法？女子容颜，最悲伤在脸颊。
      听着他惋惜的口气，仿佛不是花，而是活生生的人。
      好不容易得了点讯息，准备告知叶榕。却见院子门口临时搭起了一个竹屋。也是奇景，此处正在改造，何人有这雅兴搭竹屋？
    我带着疑惑走近，但见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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