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老宅感怀
岁月如河,东逝水、老宅物是人非。衰草旧屋,却曾是、生我养我天堂。前院后屋,梧桐枣树,引万千思绪。
白驹过隙,时间倒叙。遥想童年往事,院内捉迷藏,宛在心房。月亮初上,梧桐下、父母拉家常。故园重修,多情不能禁,睹物思双亲。人生如萍,此处最能安心。
2016年夏天,二哥来电话说老宅前院房子一个檐角坍塌需要维修一下,否则雨季来临损坏会更严重。我正好刚送完高三毕业班,时间相对宽裕,遂要求二哥从村里找好维修人员,赶快落实。
想起老宅,心中自然感慨万千。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宅,多少年来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她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树以及亲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深深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挥之而不去,历久而弥深。老宅记录着我成长的点点滴滴,承载着我太多太多的情感回忆。父母去世后不少人曾问及工作在外的我卖不卖老宅,我都一一拒绝了。
老宅现有一前一后两个院落,两栋房子。老宅本来是一个大院落正房有五间,西偏房有三间。后来在1974年的时候先是拆掉西偏房,后又在院子中间盖了三间石头盘根的土坯房子,并把南院墙向外推移了几米,这样一个院子就变成了两个院子。而当时石头盘根,红瓦挑檐是当时房子的高配。房子盖好后在村里着实风光了好长时间。
后院的五间房子我出生前就有,至于具体哪一年建成我也不清楚,而前院的建设时间和过程我是有印象的。并且我人生中很多早期的记忆也是以这三间房子作为一个分水岭的。
首先是爷爷的去世时间。爷爷去世前,我是有一些记忆片段的,印象深刻且历历在目:如我给爷爷送葡萄,爷爷怜爱的让我吃的情景;爷爷刚刚去世时,大人们给他收敛好后他安详平和一如静静熟睡的样子;葬礼过程中姐姐抱着我去邻居家,看到邻居家的石榴花开的情景;出殡时,由于我家巷子窄棺木出不去拆掉我家东墙的情景。爷爷具体是哪一年去世的?我好长时间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1974年之前,因为爷爷去世时老宅当时只是一个院子。但具体是73年、72年还是71年,一时无法确定。原因是亲历者中我的父母、四姑已不在世,问大姑她也记不很清,二姑三姑远在外地,在过去哪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更不方便问及,哥哥姐姐们也记不准了。就这样每年清明我都会问及亲戚中年长者这一同样的问题,直到今年清明节,三姑恰好从内蒙古回家探亲,我便又向三姑问起这一问题,终于得到明确的答案,爷爷的去世时间是1972年春夏之交。由此说明,我对两岁左右时的一些事情就有记忆印象的,且印象深刻。
其次与前院有关的记忆是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一天晚上,我和大哥二哥在前院睡觉。夜里,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我,看到的是满天繁星。我非常惊讶,这时从躺在身边的父母对话中得知,夜里余震厉害才把大哥二哥叫醒,而熟睡中我是被父亲抱到院子中间的席子上的。此后,父亲在院子里搭了防震棚,我们在里边睡了好长时间。后来从广播中得知唐山大地震的确切时间是1976年7月28日,伤亡24万人。
1975年村子里为改善村民吃水难问题,打了我村历史上第一眼机井。使我村改变了喝河水的历史,井水水质甘洌且是自流井。打井期间,钻井工人就借住在我们的前院房子中,为老宅的存续历史添上了“为公”的浓重一笔。
前院的房子自建成以来,我们家人根本没有正式居住过,倒是为街坊邻居提供过不少方便。谁家孩子结婚,暂借作为酒席场所来款待亲朋好友。姐姐她们一群女孩子学习剪裁缝纫时,自然我家的前院房子又成了缝纫学习班的教室。记得那时教剪裁缝纫的老师是南寨村的,姓任,具体名字想不起来了,烟瘾很大,每天不下两包烟。有次我溜进去看姐姐她们学习,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罐头瓶子,里面盛着半瓶子烟头,没事的时候这位老师就把一个个烟头中的烟丝剥出来,再用白纸条自己做卷烟抽。他常常逗我玩,靠近他时浓浓的烟油味煞是熏人。他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裁缝师,只会教画图剪裁却不会做衣服。但最后姐姐她们也被领进了“缝纫的门”,修行就只能靠个人了,但一般的剪裁缝纫都不是问题。从此以后,姐姐一进腊月就帮街坊四邻做过年的新衣,一直忙到年除夕,直到姐姐出嫁。
2016年的暑假,我用了三天时间,先是对老宅院子里的杂草树木进行了整理、砍伐,对院子进行了清理,然后又配合维修工人进行了两天维修,墙上上了一遍泥,屋顶的瓦重新倒了一遍,漏雨的屋檐角作了修复。房子已经基本不能入住,现在也没有入住的需要。
看着房子修理的焕然一新,我心中却如弘一法师所言:悲喜交集。喜的是看到老宅就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悲的是时光飞逝转眼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再也回不去了。
“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老宅老院虽破旧,但它是我们的根和源。
2018年12月24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