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鳏不寡

那一年是1995年。

满林的父亲卧病在床一年后,终于两腿一蹬、奔赴九泉。父亲是半仙儿,搞了大半辈子的风水,早年间他已给自己挑选好了一处风水宝穴,宝穴远在村子大后方的陡峭山顶。作为长子的满林,与三位弟弟——满灿、满锦、满江——一起抬棺扶灵,外加另外四个专职抬棺人,好容易才将父亲送上山。

父亲的死给满林带来最深刻的感受便是——疲累且轻松。

满林心里真正在乎的是母亲,送走父亲,他便撇下弟弟们,匆匆下山,往家里赶。他不确定母亲是否悲伤?有多悲伤?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在母亲身边,陪着她。

母亲的腿脚不灵便,走路都得依靠一根拐杖支撑——那是许多年前父亲对母亲施暴后带来的残疾恶果。父亲可真是狠心啊!他不但对母亲不好,对自己的大儿子满林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满林犹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有那么几年总是在酒后指着母亲的鼻子嚷道:“像我这样满身本事的人,为什么偏偏生了这么一个丑陋矮小、舌头打结,三锤砸不出一个屁的玩意?我们满家不可能出这样的货色!肯定是那一次……肯定是那一次……”母亲便总是无助地哭,边哭边低声辩解:“你还有良心吗?是你强迫我干那样的事情,现在你倒回来……”

那时候小,满林听不懂父母亲对话的涵义;长大后,他似乎懂,却也装作不懂了。懂不懂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俱已随风而去——那个给他带来满心伤痕的叫作“父亲”的人已经长眠于山上了。他惊异地发现:隐藏于自己内心多年的愁闷和苦痛竟也轻飘飘了起来,它们扯也扯不住地飘向了看不见的远方。满林说不上自己是轻松多一些疲累多一些,干脆不想,唯有下山的脚步匆匆,他只想回家。

回到家门口,满林看见母亲与往常一样坐在屋檐下的矮竹椅上,她的一双腿脚向前尽量叠叉并伸直,却是一长一短的怪模样,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绿油油的农田,光滑黑亮的木拐杖斜靠在竹椅的靠背后面。满林径直坐在屋檐前的硬泥地上,偎依在母亲身边,一言不发。母亲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俄顷,默默地伸手轻抚满林那一头干枯焦黄的头发。满林倏然忆起三十年前——他刚记事那会儿,母亲也常常这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满林感觉有些许恍惚,却又很是满足和心安。

“大林,妈不用再守活寡了!”许久,母亲幽幽地说。

“妈,你……你……你还有我们……我们几兄弟,生活会……会……会更好的。”满林抬头看母亲,母亲的泪水在腮边流淌着,“养儿防不了老,妈指望不上他们,妈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妈只是担心你啊,等过几年,我一走,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好呢?”

满林缄默不语,他心里明白,他的三个弟弟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也一个比一个寡情薄意。兄弟四人早在十年前就分了家,各自干各自的营生,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二弟秉承父亲的衣钵,常年跟着父亲在外边给人看风水、捞死人钱;三弟和四弟则常年出门到城里做买卖,四弟更是举家在城里扎了根了。自分家已来,满林的三个弟弟陆续地在他和母亲住的老瓦房旁个挨个地盖起了新房子。父亲一直跟着二弟一起生活。母亲则跟满林始终住在他们最原始的家里——老瓦房。

满灿、满锦、满江这三个满林的弟弟倒也提过让母亲跟着他们住,可也只是提提而已,实现起来可不容易:二弟满灿家,父亲早已住过去那么多年,以父亲母亲那一辈子恩怨纠葛,住一起注定是天方夜谭;三弟满锦呢,满锦自个儿常年在城里,只有妻子和一个孩子在家,关键是三弟的妻子是貔貅和母老虎的结合体,三弟被他妻子拿捏得死死的;四弟满江就更加不用说了,满江一家老小都在城里定居,村里新起的新房子只有显摆的功能,且不说满江的意愿如何,母亲自己也不愿意跟着满江到陌生的城里生活。


父亲的死,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大家庭带来多少悲痛,父亲生前的暴戾,曾是兄弟几个既怕又恨的梦魇。唯一觉得有较大变化的要数满灿了,但那变化于他而言是可喜可贺的——他再也不用看强势一辈子的父亲的脸色,他完全脱离了父亲的掌控,成为有独立自主权的“风水先生”了。或许对二弟而言,父亲的离去是天大的好事吧,满林在不经意间瞥见满灿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步伐和说话颇有声势的样子,不由得有此感慨。

父亲死后的第二个年头,眼看着满林就要奔四张了,母亲终归还是焦虑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始终不敢有更多想法,可现在父亲再也打不着她、骂不着她了。母亲便把焦虑搬上了台面,她经常拄着拐杖来到满灿的家里,苦苦哀求道:“阿灿,你三弟、四弟都不在家,也只有你能做主帮着你大哥一些了,你外出给人看风水时能不能带上你大哥,让他给你打打下手也好。”

满灿摩挲着下巴那一撮有意续起来的黑粗胡子说“妈,大哥什么都不会做,带出去也没用啊。他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的,家里又有几分田给他耕着,饿不坏他的……爸走了,要不你搬过来我们这住吧,给大哥减轻下负担?”

母亲见满灿打马虎眼,便又哀求道:“既然你不好带他出去做事,要不也想想办法,帮忙留意留意,给你大哥寻个姑娘吧?要不以后妈走了,你大哥可怎么办?”

“哎呀,妈,我大哥人不傻,你让他自己想想办法嘛,你别总把他当做三岁小孩……”

“你当真不为你大哥用点心?”母亲的拐杖在满灿家的瓷砖地板上戳的咚咚响。

“妈,这些年你不是不知道,爸一辈子强势惯了的,他哪准我管大哥的事情,满锦、满江我不知道他们,反正我这边真是有心无力。”满灿扶着母亲的臂膀安抚道。

“你老头已经死了,你也还这样铁石心肠?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母亲脚步不稳,拐杖几乎支撑不起她那佝偻的身板。

“妈,我大哥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村里人这么多年都说……”

“啪!”母亲扬起手使出浑身的力气往满灿脸上甩去,她自己却跌倒在地上……


满灿总算给满林打听到一个对象,据说是隔壁镇罗家的遗孀,名叫卢珍秀,年方35岁,她的丈夫年前因开山被雷管炸死了,撇下一对十岁的龙凤胎。

母亲激动得老泪纵横,满林也满心期待、满面红光。

满林和满灿随着牵线的媒婆去到珍秀家,细细了解了情况:珍秀不愿意再出嫁,她只愿意要上门的丈夫,但她对倒插门的丈夫却没有太高的要求:不要求高大威猛、不要求年龄大小(只要不太离谱)、也不要求口齿是否清晰,只要人不暴躁、不酗酒,是想要踏实过日子的就行。满灿哈哈笑着说:“那我大哥可再合适不过了!”

满林却觉着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可他的心里越是着急,便越是说不出话来,跟哑了一般。任由他二弟跟对方掰扯。

在回家的路上,满林小心翼翼地问满灿:“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人家只招倒……倒…...倒插门的?”满灿不耐烦地答道:“我这是好不容易帮你找到的好人家,人家可还比你年轻几岁呢,她两个孩子也长大了,家底本不算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可……可妈怎么办,我要……要……要照顾妈怎么……怎么办?”满林急得满头大汗。

“妈有我们几兄弟照看着,用不着你操心,现在家里就你才最令妈不放心,你过去跟人家稳定关系了,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妈的!”满林便不吭声了,他没了方寸,他想回家听听母亲的意见。

当晚,母亲听闻了真实的情况后,跌坐在椅子上。她当着满林的面没多说什么,而是拄着拐摸黑去到二儿子满灿家,责问满灿怎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满灿不慌不忙地安抚母亲:“妈,我哥的自身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已经是我千挑万选的最般配的好人家了。你想想,我哥这么大个人在村里,知道的都晓得是他在照顾你,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直在啃老呢!我们也要顾及大家庭的声誉不是。我跟满锦和满江通过电话了,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你不止大哥一个儿子,我们几个小的也能好好照顾你老人家的。”

母亲默默地流泪,她心里何尝不知道他们兄弟仨打的如意算盘。母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回到了她与满林住的老瓦房。她偷偷抹干净眼泪,问满林:“大林,你老实跟妈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大林低着头嗫嚅着,母亲急了:“你倒是说啊!”

“我……我……我想照顾妈一……一……一辈子,不想离开……离开。”

“妈不用你照顾,你自己要硬气,妈以前无数次跟你说过——你是一个男子汉,你不比任何人差,你要为你自己做主!”

“妈,我……想结婚!”


满林跟珍秀结婚的时候,没有摆酒,甚至连双方的亲戚朋友也没请。其实双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满林这边就不用提了。珍秀那边,娘家在外省,山长水远的;她前夫家的父母也于早些年去世了,较生疏的一些亲戚并没有怎么往来。这倒省了许多事,满林心里满意地想。

珍秀给自己和满林买了两身新衣裳,还买了新鞋袜、新枕被,还有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再就是做了一大桌子菜。餐桌边上,珍秀的两个孩子——朱峰和朱莉充斥着敌意的眼神死死盯着满林,这让满林感到如芒在背。珍秀呵斥他们兄妹俩,并对满林说:“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心上!”

是夜,满林和珍秀共处一室,没有花烛红盖,俩人坐在床边,相隔半米。满林一声不吭,珍秀倒是话多。她问了许多封闭式的问题,满林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即可。满林感受到她的体贴,也感受到了——她也紧张窘迫。

“哎,我听说你那几个弟弟都很有本事,是不是?”

满林点头。

“他们说你是大舌头,人也怕羞,可不要那么拘谨吧,你多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满林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只顾着点头啊,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以后还要互相扶持过日子……对了,你不会还是……处男吧,你别紧张?”

满林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跟我过日子,还是……”

满林赶紧点头。

“你再不开口说话,我可就生气了!”珍秀有些急,脸色绯红。

“你……你……你别生气,我一下子不……不……不……适应。”满林终于开口说话了。

珍秀大着胆子拿手去触碰满林的胸口,他的心跳剧烈地撞着她的手心,有些疼。满林长得不高大,但珍秀也娇小玲珑,她又大着胆子拉他的手,他们都感觉——他们是般配的。

满林和珍秀的婚后生活,眼看着一日胜过一日。他们种了三亩水田,还在屋后开垦出一个小菜园子,再在小菜园子旁边圈了一块空地养一大群鸡鸭和两只小猪。唯一让满林无奈的是,朱峰和朱莉这俩孩子对他还是不太待见,当然比先前要好一些了。每每孩子对满林不够尊重时,珍秀便呵斥他们。满林对珍秀说:“孩子……孩子不懂事,别……别……别放心上。”

满林的新家离母亲家将近二十里,他每个星期都会蹬着双杠大黑自行车回去一趟。自行车是珍秀那死鬼前夫留下来的,为了学骑自行车,满林摔了好几次跤,连门牙也磕松了一颗。

回了几次母亲家后,满林便陷入了尴尬矛盾中——他放心不下母亲,可每次回家,他骑自行车刚拐进村里,村里的一帮小屁孩便扯开嗓子从村头喊到村尾:“嫁出去的满林大媳妇回娘家咯!嫁出去的满林大媳妇回娘家咯!”说句心里话,满林的心里是不好受的,他的不好受,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母亲——平时,母亲该听了多少这样不中听的闲言碎语啊?!

母亲问满林:“在那个家生活得怎样?受没受委屈?”满林点着头说:“妈,你放……放……放心,一切都挺……挺……挺好的!”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的确挺好的,要说内心的煎熬,如今可远不及曾经父亲在世的时候。

满林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母亲,他越发觉得母亲既瘦又黑了许多,母亲的眼眶也陷得比以前更深了。他问母亲,母亲也说一切都很好,让他别担心。临走前,他敲二弟满灿的家门,大门紧闭,他再去敲三弟满锦的家门,依然是大门紧闭……


母亲的死讯,是满灿亲自跑到他和珍秀的家里告诉告诉满林的。满灿慌里慌张地说:暴风雨的夜晚,天井里的排水口堵住了,可能是怕水溢到屋子里,母亲便拄着拐杖下去疏通,她本来腿脚就不灵便,一滑,硬生生磕在天井边沿……天亮了,才发现的。

满林满心的悲痛和自责,以及愤怒。他心里想,要是自己始终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又异常愤怒——他愤怒他的弟弟们答应会照顾好母亲,却如此怠慢。

满林抱着冰冷的母亲,却哭不出声来,他只有止不住的眼泪静默流淌,泪水就像天井里的水一样,始终满溢,怎么排也排不尽。

刚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满灿便召集兄弟四人在老瓦房里。满灿率先开了口:“我们要处理好分老房子的事情,分不清楚的话,只怕以后兄弟几个有矛盾,伤了和气。”满锦和满江深以为然地点头。尔后,满灿、满锦、满江三人的争辩声便此起彼伏起来。

满林紧握着拳头往破旧的八仙桌上用力一砸,“啪”的一声,“我……我……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拿妈的一张相片。”说完,满林牵着珍秀的手回他们自己的家——他心里清楚,如今母亲走了,他仅有一个家了。

珍秀的确给满林带来太多太多的慰藉,她的温柔和体贴,让他忘记了过往的所有伤痛。可有一天,珍秀却跟满林说:“哎,你知道吗?自从有了你,我感觉我又重新活过来了,你虽然唯唯诺诺,看似窝囊,可你疼我,关键你是个善良的人,仅凭这点我就觉得足够了。”

听到这样的话,满林下意识地轻抚着珍秀右臂上长长的、光滑的、微微凸起的疤痕——据珍秀说,那是她那死鬼前夫在一次醉酒后施暴的结果。

他紧紧地抱着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也紧紧地抱着他,想到了未来……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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