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在四川的汶川县发生8.5级里氏大地震,震中心为四川省汶川县映秀镇,其次为北川,都江堰市西21km,崇州市西北48km,大邑县西北48km,成都市西北75km,汶川地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自建国以来影响最大的一次地震,震级是自1950年8月15日西藏墨脱地震(8.5级)和2001年昆仑山大地震(8.1级)后的第三大地震,直接严重受灾地区达10万平方公里。 这次地震危害极大,共遇难69227人,受伤374643人,失踪17923人。其中四川省68712名同胞遇难,17921名同胞失踪,共有5335名学生遇难,1000多名失踪。直接经济损失达8452亿元。
2018年,我高二,刚分完科,我还沉浸在分科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对于那时候同学情高于一切的我们,说好的文理以后不分家的政策没有实施下来,最后不得不分班。分班在我看来是一件极其悲伤和无奈的事情,索性还好,我们班被是文科班,只有少数学理科的按成绩,分到不同班级,瞬间感觉一片江山四分五裂,以后我们各自在不同的班级各自封侯,是一件孤独的事情。
文科班也有分别的班的同学进来,开始的一周,便在不停的认识新同学,找老同学逃课,还有换座位的过程中悄然结束,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因为都还小,有太多的共同兴趣爱好的人,就已经来不及在去想分班的不开心,这个新组建的班级,似乎更受我热爱。
高中,学习节奏开始紧张起来,便出现了体育课被语文老师占用,微机课被政治老师占用的普遍现象,恰巧,5月12号那天下午,第一节课在两点半,是微机课,那时候我们用的是夏季作息时间,下午到校早,我们都会趴着睡觉。
5月12号那天下午,我暗恋过的男生在拖地,我的同桌在听歌,前排的在看小说,后排座的人,我已经记不起来了,2点的时候班主任说,下午微机课上数学,我在心里默默地骂他,早点老,一边骂,一边继续趴桌子上睡。迷糊中,桌子凳子开始晃,我恶狠狠的骂后座,你是不是闲的,晃来晃去干嘛?他无辜的看着我说,我的也在晃,就在我们两傻懵的时候,同桌说,跑,地震了。我晃悠悠的跟着他们跑出去,那时候地震不过是地理书里的名词,不过是一部叫《唐山大地震》的灾难电影,没想到,我们也遇上。
我们班的教室在四楼,楼梯上依旧有学生嬉笑打闹,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场灾难。所有学生集中在操场,老师们在清点人数,然后焦急的询问,有没有人受伤。同桌拉了拉我胳膊说,你看,我们那座楼斜了,我一看,果真,倾斜的挺厉害!我问他,我们活着呢,他在我头上轻轻一巴掌说,这就是小地震,你以为电影呢。
班主任说:“电话打不出去了,网络也断掉了,电也停掉了,我们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所有同学互相照顾,在操场等通知。”
嗯,那天天气不是很热,微风不燥,阳光也躲的刚刚好。
一半个小时以后,班主任说:“发生了地震,很严重的地震,现在停网,断电,所有同学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回家以后告诉父母,尽量不要在家里睡觉,外面政府已经组织在足够大的空地上搭建救灾帐篷,可以住帐篷,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余震,抱头往空地处逃生,不要回教室拿课本,直接回家,上学时间会打电话告诉你们的父母。”
那时候我们大部分是走读生,一部分寄宿的被留下来另外安排,我们没有明白里面的用意,到哪一刻,我们依旧没有明白这是场灾难。
我和闺蜜勾肩搭背的走,一路上在聊周杰伦的歌,路上人们一堆一堆的在家门口聊,说“这次地震很严重呀”,“路都断了”,“听说已经死了好多人”,“救援的都进不去”……好多话,我似乎明白过来了,突然想起妈妈,还有出远门去乡下的爸爸。
家门口,妈妈焦急的等着,一看到我,她说“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看到弟弟,我给你们老师打电话,电话拨不出去”
“没受伤,弟弟应该一会回来,学校给我们放假了,妈妈,爸爸呢”
“爸爸电话打不通,去你王叔叔家还没回来”
“哦”
没一会看到弟弟,姐姐那时候在新疆小姨家,第二天中午,爸爸也回来了,嗯,我们都在,我们都还好。
晚上妈妈在院子里支好躺椅,打发弟弟去车里睡,车停在一片空地上,我在躺椅睡,院子里很冷,五月的天突然变冷,特别冷。晚上余震了两次,经历了那么一个下午,神经变的很敏感了。
第二天,信号来了,时好时坏,老妈还在给爸爸拨电话,爸爸就帮忙的进门了。
老爸问:“还好吗,昨天在老王家院子里,看到对面一座山震塌了,还好,哪里没人。”
老妈说:“都好,孩子们也放假了。”
……
到了下午,有人说,电视可以看了,老妈打开电视,电视画面上,记者们在报道,地震时间,震源,震中,目前受灾情况,我看到了大地颤抖,山河移位,满目疮痍,生离死别……西南处,国有殇。那时候只能用哭表达同情,心中的急切,我一度想去做志愿者,因为我们也是灾区,也要防灾,所以,没能成愿。
……
这中间,降半旗,举国默哀,太多的英雄和感人事迹,万众一心,我们战胜了灾难,于是“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八年后,也就是2016年的九月,和妈妈去四川一带旅游,妈妈说,去趟汶川!也许她是想着给她的女儿一堂代价承重但生动的地理课,也许她知道我有一直想来汶川看看的愿望,更也许,她想让我这个不懂事的大小孩学会珍惜,在我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改掉了那天泡温泉的行程,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我们到了汶川。
旅游车没有停在大门口,停在了一片空地上,空地的左手边能看到堰塞湖,不远处,是一座严重变形,只剩一半的建筑,下车之前,导游说,这里睡着很多人,动作,脚步,说话声音一定要轻。深吸一口气,憋着情绪,下了车。
没地震之前的老县城,安逸,静谧,充满色彩,这里以前,也是一片生机勃勃吧,街上也有叫卖,也有讨价还价的居民,也有打架闹事的小青年,也有调解纷争的警察吧,只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气氛是从近县城的路上就变的承重的,我们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神奇,也不得不憎恨,它带给我们的这场灭顶的灾难。
这个大楼旁边有一座楼是已经几乎什么都没有,路中间就是县城的中心位置,路已经成了两段,因为板块移动,路面高低不平,有一段地方,被搭了木头台阶,导游说,这是后期搭建的,为了让路面看着不那么陡峭,导游是当地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哽咽的,后来,他私下给我微信说,一切的后期,只为了留住这个地方,纪念这段灾难,更为了自欺欺人,麻痹神经,假装这个地方还完好,那些鲜活的,被摧毁的生命还在!我知道,他在想念他一岁四个月的女儿,和他可爱的妻子,常年出差的他,幸免于难。
路上遇到一个老人,他眼窝深陷,用蹩脚的普通话招呼我过去,他手里拿着些菊花,导游说,可以买点,一会去万人坑前面献个花,我买了几朵,看着他哭塌的眼睛,我不敢说话,给了钱,匆匆走开,没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想起导游说的他不愿意搬到新县城,每天早上都会跟着旅游的车近入遗址,每天都会告诉游客,他在找他的老伴,怕听他呢喃的说,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路过保险公司的时候,一束菊花下面压着张纸条,“妈妈,您的女儿想您”……眼泪是再也不能控制了。
我轻声问导游,“你有见过这个县城里活下来的人吗?”
“每年的清明都会有人来祭拜,有些人甚至不顾危险会到自己的家的地方去祭拜,好多没有逝去的老人因为不舍,因为心疼,每天都会来看看,有些人搬走了,去了别的地方,可能他们想遗忘这段灾难,你看堰塞湖对面的那座山,能看到一个屋顶的山,哪座山整体塌陷滑坡,等救援到了的时候,哪里除了屋顶什么都没了……”
“搬走的人,身份证上应该不会在写北川县城了吧”
“我就想,忘不了就记着,记着这人世的冷暖,擦擦鼻涕”他递给我一张纸,我看着他,似乎他深邃的眼眸里,有太多的记忆,无法言说。
他边走边说,灾难给他的疼痛,在八年的时间下,开始愈合,他用平静的口气描述着这里发生的每一个事迹,在北川酒店旁边的一个家属楼边上,他停了下来,指着高处歪斜的家属楼,说,那个只有半个马桶的地方,曾经住着他的朋友,他一直坚信,另外半个马桶一定在,这个家也一定在……我哭出了声,亲爱的少年,是什么让你坚持在这里一遍遍看着昨天发生的事,是什么让你背着承重的记忆,还要勇往直前,我们都在心疼你,可是这种心疼无能为力。
路过好多的景点,我都没能拍成照,我怕我的手机太亮,惊扰了沉睡的人们的梦,好多地方,“可乐男孩”救援出来的地方,“芭蕾舞女孩”救援出来的地方,我都没拍,你们还在,替他们盛开,就忘记这场灾难,好好的生活,愿你们未来的日子,没有噩梦,没有地震,没有洪水,没有破碎,完整安乐!
他们的故事,无疑是整个县城里唯一让人可以感到轻松的事情了。县城里的哀乐一直在响,导游指了指不远红旗飘飘的地方,他说,哪里就是北川小学。我不知道是这个县城太小,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座学校就在山脚下,除了落石,和一些还能看到的钢筋水泥,一些木头,要不是红旗,谁能想到这里有一座上千小孩的学校。
导游说:“这里的师生无一人生还,孩子都很小,很小,很小。”
花骨朵没盛开就败了,该是怎样一种体验呢,那种难以表达的情绪,我不知道此刻看文章的你们有没有这种思绪,我有,很浓烈,浓烈到无法表达。学校下面是万人坑,导游说,有些没名没姓的,有些没找到的,为了纪念方便,也为了防止当时有病毒传播,那些人全部被安放到了这里,立了碑,方便祭拜。
同行的人,都已经泣不成声,在灾难过后的这么多年,那些破损的建筑,那些被刻在记忆里不能忘的故事依旧让我们感同身受,这场灾难,多么痛彻心扉!有一位叔叔说,我们都是甘肃来的,献完花,大家给逝去的人鞠躬吧!大家一致说好。我站在他的旁边,听他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第三次,大家都沉默好久没起来,妈妈也在旁边哭泪人,一个从你懂事就教你要心善,要好好对待身边每个人的母亲,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场面,我拉着妈妈的手,到上车也没有撒开。
突来的灾难,带走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长发飘飘的姑娘,大街上叫卖的老伯,大树下拉鞋垫的阿姨,留下了一些被尘埃掩埋的生活生活细节,一段沉痛的记忆给我们,但也谢谢这段记忆,教会我们成长,教会我们珍惜!
我一直觉得来一趟北川,深处在这个环境中,感同身受一下这场灾难带给我们的认知,你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和自认为麻烦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每一天都要当成第一天去过,平和的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珍惜每一段不同的人带给你的不同的时光,也许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如果你还在埋怨社会不公平,埋怨父母给予的不够多,埋怨兄弟姐妹对你不够热爱,埋怨朋友不够对你好,埋怨你的老公、老婆,埋怨你的公公婆婆,埋怨你的孩子,那么请你静下心来想想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果不珍惜,在一场灭顶的灾难年前,我们卑微到连后悔反省的时间都没有。
谨以此文纪念5.12地震中遇难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