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沥淅淅的雨夜,站在阳台看到马路牙子上小野猫跳跃的影子。回到屋里,有温柔音乐,无工作琐事,原本想象中最美的时光,却在隔离式休息中变得漫长乏味。记忆突然活跃了起来,过去的日子蹦蹦跳跳朝我涌来。
年少时候的过年是一件大事,是提前一两个月都开始期待的时刻。临近年关,跟着大人赶集置办年货,红火喧闹的街上,自己的星星眼游移在喜欢的新衣服和父母身上,怕一不小心就买不到了。买不到的原因很多,比如价格太高,砍价不顺利,或者父母觉得不合适等等。买到中意的就欢天喜地,不过买的衣服不中意的话,悲伤也是暂时的,毕竟还是开心的事情多一些。
“二十八,贴年画”,儿时的春联是家里自备红纸,爷爷和父亲写的,我也凑着热闹,骄傲又羞涩地拿毛笔写个“五谷丰登”、“年年有余”,摇头晃脑,自己觉得身上便也有了文人气息。
新衣服买回家是要收起来的,叠的整整齐齐放到柜子里,想起来了就欣喜地看上几眼,除夕夜里洗了澡,大年初一才能穿的。穿上新衣服,眉眼间就多了几分神气,小心翼翼地走路坐卧,沾不得一丝尘土。好在来了小伙伴,身外之物瞬间抛之脑后,身姿又恢复了轻盈。
一直最喜欢的是元宵节,家里人一般说:过完十五,年也就过完了。也许因为是春节这个时期最后的时光,就觉得这几天格外特殊和美好了,不过,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灯笼。正月十四,每家每户就在院子里找一个最高的能挂灯笼的地方——有在树枝上的,有在屋顶的,还有临时用竹竿支起来的——“挂天灯儿”。站在村头往村里看去,天空和地上都星星点点的,充满人间的烟火气。每家每户还要做小箩卜灯:萝卜切成一段一段的,一面挖坑,填猪油,拿棉花搓成灯芯。天黑了,一盏一盏的萝卜灯在自家院子里亮起来,门口一个,压井旁一个,猪圈一个,厕所一个,还要记得村口的小河边也要送上一盏。灯亮起来,神明便保佑起了家里人的平安。我非常喜欢跑来跑去往院子里黑暗的地方送灯,带着虔诚和期待。
家里的灯亮起来之后,我们就抓起自己的小灯笼,呼朋唤友,游走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头。最开始都是红色的塑料灯笼,中间插着一根蜡烛,有的走着走着灯笼就着了起来,灯笼主人就哇的一声哭着回家了。慢慢的,蜡烛灯笼已经很少见了,有了电池灯泡的,有的还带着音乐,还有可以变换各种灯光效果的,再后来,我就长大了。
年前婆婆张罗着给外甥女买灯笼,我仔细想着儿时一群孩子拎着灯笼走,是什么让大家都那么开心呢,似乎也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呀。可能孩子开心,主要是因为有着那颗童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