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的像送中餐的外卖郎吗?” 我笑问实习医生本。
多年前在纽约的一个慢性病研究院做生物统计师,护理人员每天在固定时间,带一些住院病人在门口集中,然后由车辆带到特定地方治疗。
早晨上班,那群正在集合的人看我走近院门,有几个嚷嚷:“吃的,吃的”。我纳闷,他们以为我不会英文,便做出往嘴里送饭的手势,继续说:“中餐,中餐”。这时我才明白,他们把我当成纽约街头,骑着自行车,把手上挂着塑料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送中餐的外卖郎。 我举手指指:“我在里面工作”, 他们一听,换成尊重的笑容说:“哦,你是这里的医生,让一下,让医生进去“。院里的确有几个亚洲面孔的医生。几秒内,我从送外卖的升为开处方的。
中饭时和隔壁的本聊起此事。本是非洲裔,在院里做实习医生。他说:不像,没有人的长相和职业有关,和种族有关,和性别有关。然后告诉我他哭笑不得的经历:去年某日上班来晚了,把车泊到一个付费停车场。下班在停车场找车时,一个人走近他,很有礼貌的掏出车钥匙,让本把此人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本略带无奈的说:“彻头彻尾的刻板想象,问都不问,就以为我是停车场里的停车员,黑人只能是停车员不能是医生吗?典型的以貌取人!”。
想来惭愧,我也曾以貌取人。
那年学口语,当时杭州青年会会所里有两个口语班,一个美国人教,一个中国人教。报名前特意去教室外瞄了几眼老师,探探虚实。只见美国老师字正腔圆,一口正宗的美语,中国老师的口语很流利,但发音缺了什么。印象深刻的是,短发美国人上课中规中矩,站在讲台前,说说写写,像中国人。反观长发中国人却别有风景,坐在讲台上,晃荡着双腿,侃侃而谈,好像不是上课而是闲聊,像美国人。总之,美国人像老师,中国人像学生。
自然选了意大利裔美国人托尼。托尼以前在美国大学主修中文,来杭州一所大学教英语,兼职青年会口语老师。不久由于上课敢说敢问,和托尼混熟,他有时单独约我出去和他的美国朋友见面吃饭,很多口语,特别是骂人的脏话都是那时聊天学的。可惜后来托尼因为没有扎实的专业,被解聘回美国中餐馆继续打工去了。而对那位中国老师,几乎没有更多的了解,连姓名都不曾打听。口语班结束后他班的学员和我提到他的名字:马云。是的,就是现在自己称自己越来越像外星人的阿里巴巴的马云。
每当儿女们评论同学时,便以此事和他们共勉:人心都是红色的,因而人人平等。肤色和相貌不代表能力,说不定你学校座位旁的怪咖,就是下一个贾伯斯或欧巴马。
此文刊于美国中文报【世界日报】家园版 2019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