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外婆家长大,那时候外婆家住的是自己建的小院。和现在自己建的院子不一样,不是现在的灰墙红瓦,那时候是土坯房,年年都要修葺,在屋顶上再加一层泥。外婆的房子据说已经建了几十年,所以我看到的屋顶大概有半米厚。外婆常说因为住得久了,修葺的次数多了,基本不会漏雨了,刚建成的几年夏天遇上大雨集雨是会漏雨的。
我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北方的雨和南方的雨是不同的。南方的雨太过秀气,而北方的雨都是粗犷的,即使下了半个月也是哗啦哗啦的。老屋子再经历接连半个月的雨水下,终于“不负众望”的漏雨了。雨水渗透厚厚的土屋顶滴答滴答落下来,这时我们就会用家里的锅碗瓢盆来接雨水。当时听着雨水滴答的声音觉得特别烦躁尤其是夜里睡觉的时候更甚。当雨停了,太阳都出来了。但是老屋子还是会滴滴答答的再漏个半天的雨,老人们都笑呵呵地说“外头大下屋里小下,外头不下屋里还下”。雨过天晴后,外婆会把所有的被褥拿到外面晒太阳,那时候觉得太阳的味道可好闻了。以至于现在闻到太阳的味道就像是感受到了外婆的味道。
外婆家正屋和火屋(厨房)之间有个夹道,夹道里有一棵很大的臭椿树,大概有一个怀抱那么粗。每当春天的时候臭椿会开花,味道怪怪的但是也不是特别难闻,花开过后树上会有蚕出现,蚕多的年头仔细听能听到蚕吃树叶的沙沙声。到秋末冬初的时候就会结成茧,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就会把茧摘下来让外婆剪开取出里面的蚕蛹炸着吃。胖胖的蚕蛹在油里炸得焦香酥脆,撒上些许细盐一出锅就会被我们瓜分一空。
外婆的院里还有一棵枣树就在刚进院门的地方。每到秋天就会结满枣子,我们会拿个竹竿敲,枣子落地之后再去捡。捡的时候要特别的小心,树上的枣蝎子会一块落下来,蛰一下子就是一个大包特别疼还不易好,总得疼个七八天才能好。打完枣之后外婆会把青色没熟好的枣子单独挑出来用酒做成醉枣。过年的时候拿出来既有淡淡的酒香又有枣子的清甜,是我们都特别喜欢的一道零食。现在也能买到醉枣,但是再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北方的冬天每年都会下大雪,雪后老屋顶是需要扫雪的。把屋顶上的雪扫到院子里边再加上院子里原本就有的雪,每年都能堆很大的一个雪人。雪是需要运到院子外边去的,否则雪化成水会使整个院子都很泥泞,运到最后大雪人也是保不住的。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我并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冬天的雪。
现在外婆没了,外婆的院子也没有了。我妈妈家里现在也是自己盖的院子,但是总觉得红顶灰墙的房子,再也没有原来老院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