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军”的由来
早在春秋时代,便有“将军”这一名号出现。最初以卿为军,卿相当于宰相这样的大臣官职。因此,在中国的定义中,将军被定为一种官位,战国时代则成为正式官名——前、后、左、右将军。到了汉代,大将军、骠骑将军,“位次丞相”;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位次上卿”。《左传》言:“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自古以来,我们对将军是这么定位的:它是一个待遇丰厚、衣食无忧的官位。在这一点上,我们和西方的将军定位是有差异的。
西方最早出现这个词,是在古希腊的伯罗奔尼撒。最初是Strategos,即将军;接着演化为Strategicon,意为将之道;再后来变成我们熟知的Strategy,即战略。他们强调的不是官位,而是“战略”。“岂将军筹之而有不足”,将军是一个筹划的位置,是一个管全盘、管总体、管大局、开展战略谋划的位置。
二、战争会撕去一切假面
据传黑格尔说过:和平是一个民族最大的腐蚀剂。这可能不是一句准确的原话,但是对军队来说,和平毫无疑问的确是最大的腐蚀剂。战争是检验军队的唯一标准,或者按金教授的理解,求胜是检验军队的唯一标准。和平年代没有这个标准了,其他标准就会取而代之,于是开始钻营关系、利益输送、曲意逢迎,最终必然导致军队战斗力的瓦解。
军人离开了求胜,变成求官衔、求地位和待遇,那么要军队有何用?军人之于国家的意义是什么?军队这种职业自诞生起,就不是为了承受失败的,它生来就是为了战胜。
但战争法则如钢铁一般冰冷。战场的荣辱不是军人的选择,而是军人的选择。一支平素慕于虚荣而荒于训练、精于应付而疏于战备的军队,高级军官毫无危机感和紧迫感,军人没有枕戈待旦,兵力再多、装备再好,也无有不败。
巴普洛夫和朱可夫曾经是斯大林最器重的两位苏军战将。其中,巴甫洛夫是苏军头号坦克战专家,斯大林对其重视程度超过朱可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向斯大林、军事委员会提交了一份取消坦克军建制的报告。这件事情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德国军队以大规模装甲集群为主要突击力量的闪电战即将开始之时,苏军却取消了坦克军。这在后来卫国战争初期给苏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为什么一位专家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1937年,苏军大清洗。在这一敏感时期,巴甫洛夫为了急于和“西方资产阶级军事思想”划清界限,向斯大林和苏联军事最高局论证坦克军存在价值不大。这个错误是致命的:德国人正在组织装甲集群,而苏军却取消了坦克军。
1941年,德军“巴巴罗萨计划”开始,向苏军大举进攻。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群和霍特的第三装甲集群形成的两只铁钳五天内就完成了对巴甫洛夫的合围。面对危难,巴甫洛夫竟然还不知道,依然按照斯大林的要求让一线部队坚决反击,还在抽部队往前面调。直到6月斯大林从德国电台中听到巴甫洛夫的西方方面军被围攻的消息,立刻让朱可夫通过无线电台与巴甫洛夫童话,巴甫洛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
7月8日,被德国包围的苏军部队消耗殆尽,30万人被俘,包括军长、师长,损失坦克2500辆、火炮1500门,西方方面军全军覆没。1941年7月28日,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公布第025号命令,连用三个“惊慌失措”,严厉批评了巴甫洛夫作为苏军战将却毫无作为的举动。最终,巴甫洛夫和一批军官被枪毙。
可以看到,巴甫洛夫没有认识到战争模式出现重大变化,继续将军事问题政治化,用政治上与斯大林保持一直作为最高标准,结果却让自己的部队和自己都陷入灭顶之灾。
而朱可夫则在这场惨痛的损失和巨大的灾难中挺身而出。此前,为了避免西南方面军再次陷入危局,他曾因建议斯大林放弃基辅,被斯大林当天解职。但朱可夫所预测的战争进程是正确的,斯大林的反对反而让卫国战争初期作战最有成效的西南方面军再次陷入困局:损失兵力达60余万,基尔波诺斯大将、布尔米斯坚科委员和图皮科夫少将战死。德国陆军战史称之为“世界战争史上最大规模的陆上合围战役”。
这一惨痛损失让斯大林看到了朱可夫的价值,他紧急召回朱可夫,让他肩负指挥莫斯科保卫战的任务。
这无疑是他一生中责任最重大、任务最艰巨、考验最严酷的时刻。再决定莫斯科存亡的关键时刻,斯大林不加掩饰地问道:能不能守住莫斯科?他说:“我怀着内心的痛苦问你这个问题,希望你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诚实地回答”。
朱可夫沉默了一会儿。据他回忆,“甚至能听到话筒那边斯大林急促的呼吸声”,最后他一字一句地答道:
“能够守住莫斯科”。
朱可夫一生指挥了无数场战役,但没有一次战役像莫斯科包围i站这样关键,没有一句话如“能够守住莫斯科”这样字字千钧、撼天动地。
后来才有了著名的1941年11月7日红场阅兵,苏联顶住了。
较之巴甫洛夫,朱可夫以夺取战争胜利为最高标准,最终成为卫国战争中最杰出的苏军将领、四次“苏联英雄”称号获得者。至今朱可夫的青铜雕像放在莫斯科红场俄罗斯国家历史博物馆前,骑着高头大马,马蹄下踩着德国之鹰,作为苏军获得胜利的象征。
可以设想,如果不发生战争,结果会如何?或许巴甫洛夫还会走到朱可夫前面。但战争的发生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战争会撕去一切假面,对军人做出最严厉无情的淘汰和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