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也许是地域的原因,我们那一代把端午节叫做“五月当”,对于我们这些只顾吃顾玩的孩子来说,哪管它的历史来由,只要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即便是不过节也无所谓。记忆里,伴着“五月当”的有“花绳”“香包”之类当时觉得很美好的事物,当然粽子更不用说。
“五月当”大多在夏忙期间,按照老家习俗外嫁的女子要到娘家“看忙”,作为礼仪娘家是要送粽子以礼尚往来的。老人们最讲究这大小节的,自然不管街道上卖不卖粽子,差不多快到端午都会张罗着缚粽子,一来家里大人小孩能尝尝手艺,二来给外嫁的女子也有的送。相比买来的,自家缚的粽子是有很大差别的,个头上大很多,味道上甜很多,气味上香很多。对于我这样比较馋的人来说,每年都盼望那第一口粽子来。
好似我家会缚粽子的只有婆一人,打我记事起没见过第二人曾缚过。事先,我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缚,隐隐看到村巷学校的玩伴开始手腕脚腕带“花绳”时,就感觉第一锅粽子可能要来了。由于有这个心理暗示,每次放学回家路过婆门口时,也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期待那一次会心的等候。
不过即便是没有“偶遇”,差不多每年也能听到婆那一声“**”,然后我就飞奔而去。她递到我手里的是剥开的粽子,看到那黏黏的米粒和熟透的蜜枣,不由得不分泌口水,狼吞虎咽地大口吃完,又一个,再一个,而婆只在一旁笑着看我吃着,临走时会让带回去一盆。
婆会缚粽子街道里人差不多都知道,而我却未曾见过其他人家缚过粽子,这样让我心里隐隐有种优越的感觉来。当然遇到玩伴一块时,婆也会给他们粽子,看着村子里这帮娃娃们吃着自己做的东西,可能心里也是暖暖的。
农村人生活细详,吃过的粽子叶是不让随便乱扔的,一般情况下要冲洗晒干等待来年再用。那时年少,我一直搞不懂为何每年的粽子叶都像新采来的一样,而粽子的香除了米香的原因,粽子叶也是很关键的。尽管老叶子也能重复利用,毕竟没有新叶子浸鼻的味道来,所以吃出经验了我便会挑,找寻那新嫩叶子缚的粽子,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美味来。
读高中寄宿在学校,起先用的饭票买一日三餐,某天通知要换饭卡,然学校又不退饭票,只好将余票全换做粽子来。那是过够了瘾,我实在的吃了一天的粽子,给这个同学送给那个同学送,一次交了乖(方言),从此谈粽色变,自然也成了每逢同学相聚谈说的趣事了。
时间如斯,婆老了后再没缚过粽子,如今她去天国也一年多,我有十余年再没吃过她缚的粽子,竟觉得端午再无粽香一样。然而,每到“五月当”,我还是会把自己幻想于老家的梦境中,那时婆缚的粽子的味道便弥漫老屋前后,淡淡的,柔柔的,依然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