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在我最近十多年的记忆中,免不了和停电联系在一起,原因应该始于2003年的那次北美大停电吧。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恐、手足无措,夹杂着对黑夜的探索和发现,真是杂味横陈,一言难尽。
停电的那天我休假外出,下午开车回家时突然发现前面的红绿灯不亮了,放慢速度后在确保安全前提下穿过红绿灯一路前行, 没想到前面的红绿灯也不亮,于是我拐到旁边一条街、两条街、几条街, 结果所有红绿灯都休息了。 幸好赶在下班高峰之前回了家,我进了家门后一边庆幸自己的顺利,一边打开冰箱拿饮料喝, 咦? 冰箱灯也不亮,赶紧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了一下,终于确信,这是大停电的节奏啊!
晚饭时间在等待中过去了,啃完干面包,想起家里有一只用电池的小收音机,连忙找出来听新闻, 一听才知道这次停电不知啥时候可以修复,至少当晚是不可能有电了。多伦多的八月毕竟和上海的八月不同,不开空调睡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趁着天没有完全黑,摸了半天总算找出一支蜡烛,确保有了光源后我们决定出门去领略街上的别样风情。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天空渐渐地、完全地黑了下来。除了车辆开来开去闪烁的灯光,以及寥寥行人举着手电筒或蜡烛,整个夜幕比往常厚重不知多少倍,非常地“浓墨重彩”。 可能接受了黑暗事实,我的心情反而大好,一路背诵着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一路欣赏街边酒吧寻欢作乐的人们-很多酒吧都点着蜡烛营业,人们悠闲地、有点小兴奋地喝着酒聊着天,气氛比往常更加轻松愉悦 - 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共同面对同一个挑战吧。
天越来越黑,行驶的车辆并没因此减少,每一个十字路口都小心翼翼又温馨礼貌, 人们自觉地遵守着约定俗成的规则:横向车辆过三辆,第四辆车会停下等待纵向的车辆过三辆后再前进或转弯,没有争没有抢,一切井井有条,尽管根本就没有交通警察指挥协调。诺大的城市在漆黑一团的停电时刻居然一片祥和欢乐,其文明进步程度可见一斑。
夜深了,人们都回到自己家中,街上的光源越来越少,真说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也夜游尽兴回家,爬上屋顶的天台乘凉小憩。 这时,夜更加寂静,微微地泛起些许光亮,抬头望去,只见满天星光璀璨夺目,这么美丽的夜色,本该属于了无人烟的偏远之地,却因着停电时刻而成为大都市人们罕见的礼物,令人不禁惊叹造物主的伟大!
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无从知晓诗人如何挥洒出这样的诗句,然而,北美大停电的那个黑夜,确实让我体验到身处黑暗中见到的璀璨星空 - 纯净、自然、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