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农历的四月初四,是老母亲的生日。这是一个喜庆团圆的日子。不管离多远,无论有多忙,出门在外的儿孙们,都要放下手中的工作,千里迢迢赶回老家,为母祝寿,家人团聚。
小时候总想离开,老了又总想回去!走得再远也忘不了一个地方,她的名字叫故乡……梦里千万次,总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漂泊 ;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梦醒时分,眼里都是酸楚的泪……
我的故乡,是湘南山区的一个美丽村庄。春夏的清晨,轻云薄雾为大地披上了洁白飘渺的青纱帐;红日东升,光芒万丈;炊烟在瓦房上空袅袅飘荡,百鸟在后山林间尽情歌唱,小河环绕村庄静静的流淌,学童欢快地奔向学堂,老汉牵牛带犊,悠然地走在生机盎然的田埂上……
为了确保这一天能按时成行,回到那个梦牵魂绕的小村庄;我每每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上报休假计划了。早早地准备礼物,制定行程,保养车子……为的就是能在这一天赶回老家,陪伴母亲,面见兄弟姐妹。
五月,天空格外的洁净明亮,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细长长的柳枝,凉羞羞的风……
这是一个花开的季节,一个感恩的季节。大地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郁郁葱葱,苍山如海。一切都显得那么热情洋溢,那么生机盎然。按计划开启“四郎探母”的行程,携妻自驾,归心似箭。或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或驰骋于旷野田原之际,飞越大江大河,掠过城镇都市,“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风驰电掣,我心飞翔。
簇簇白云疾速飞过,郁郁青山逶迤向后……一路山水,一路美景。心情格外的轻松愉悦。向着故乡的方向驶去,重返三湘四水。虽说久居他乡是故乡,但仍然拟制不住“回家”的兴奋和激动。
“朝辞安庆彩云间,千里郴州一日还。”全程高速,朝发夕至。只一日功夫,便踏上了家乡这方生我养我的故土,见到了倚门翘首盼儿归的老母亲。
儿行千里母担忧,一路风尘不觉苦。有娘的感觉真好!有娘就有家,娘在哪家就在哪。身在千里家在心里,家在千里心在家里。母亲的家永远是儿女们的家。母亲就象大蒜的苔芯,儿女们则象蒜瓣一样,紧紧围绕着母亲,永远是一个完整的蒜头,不散!母亲又象石榴的外皮,粗糙黯然,却把子女儿孙们这些“石榴仔”,紧紧包裹在一起。倘若皮之不存,石榴仔就散了,就一盘散沙了。
有妈在,儿不老。多大的儿,在娘面前,永远都是晚辈,是孩子。余虽年过半百,母亲一声“四崽”,仍然能把你叫回到几十年前的孩提时代……
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只剩归途。母亲康寿,便是岁月静好。母亲健在,你就永远有对家的思念,就永远有一份挥之不去的乡愁。因为母亲的家,才是你永远的退路:即使全世界都伤害了你,回到家,母亲仍然会为你轻轻地搓揉疗伤。倘若母亲走了,家就散了,退路就断了。
想家的感觉,就是坐在北台花园里的葡萄架下,默默地泡上一壶老茶,香气四溢,妙曼绕几。想家的思绪,就象是沙发上懒洋洋的“葛优躺”,点上一支香烟,袅袅云雾,升腾飘散。想家的样子,就是靠卧于床头,目光凝重,眉头紧锁,细细翻看着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泪珠悄然滴落于破旧的相册上……想家的状态,就是静静地独坐于书房,翰墨书香,蕙质兰心,让思念从笔头缓缓吐露,凝结成一行行的诗和远方。
我想家了,想念家乡的山水田野,想念家乡的松林幽径,想念家乡的祖屋老井,想念祖屋里佝偻住拐的老母亲……
李国平
2018.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