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直以来对陶渊明的这种悠然自得的生活意境无比神往。忆儿时,其实一直就是生活在这种意境之中的哦,竟然浑然不知,也许只缘身在此山中。
小时候,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昆虫小鸟……都能让我陶醉。特别喜欢兰花,从山上不断地挖回兰花草种在屋前的菜园里,或者是花盆里,盼望着兰花开。
在山上摘来各式各样的不知名的野花插在啤酒瓶里,满屋芬芳。现在想想,我当年对花如此迷恋,如果当时爸妈引导我看一些有关花草的书,也许我会成为一位美学家或生物学家……嘻,没有如果!
在小溪里抓螃蟹,去山上采蘑菇、到有如原始森林的大山里摘野生猕猴桃、摘葡萄、杨梅、梨,还有各种野果子……
在满是稻草人的梯田里和伙伴们一起疯玩,捉迷藏,你追我赶,不到天黑不回家。
忆当年,一下课,我们迫不及待地跑到操场和同学们玩丢沙包、老鹰捉小鸡、跳绳、踢键子、跳房子(又称为跳方阵、跳方格)。跳绳的绳子是在山上扯的藤条,很长,可以十几人一起进去跳;键子也是自制的——或是摘几片野草野菜或是用剪刀把一本旧作业本子剪了,扎个绳子就行了,是不是很环保?跳房子,就是在地上用粉笔或石头画成各式格子,用石子抛过去,再单脚跳过去踢,呵,我都有点忘记玩法了,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是否还玩跳房子呢?
小时候,小孩子也是要干农活的:插秧、收割稻谷、种姜、种花生、砍柴、割草,也是牧童,总之杂长杂八的事情太多了,数不胜数……是非常辛苦的!山上的野花给了我这个爱花之女莫大的欣喜,偶尔捡到鸟蛋或抓到小鸟,那更是欣喜若狂,记得曾经养过一只小鸟,刚出生不久的,后来在我的精心呵护下能飞了,再后来,我上学去了,小鸟被爸妈送他人了,伤心了好久。
曾经,我们几姐弟和父亲走了大概两三个钟的山路,去到一座深山里烧木炭,那个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自己去深山里砍树烧木炭。具体怎么烧木炭的我也忘了,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次在深山里吃的一顿饭,一个小小的带饭的铝煲盛上带来的米,用真正的山泉水煮饭,石头当灶,随处捡几个枯树枝当柴,阵阵清香飘来,米香太诱人了,饭还没好,肚子一直在咕噜直叫。开饭时,一下子饭被我们抢光,那米饭的清香真的是让我一辈子难忘,当时好像没有菜,这么清香的米饭根本就不需要菜来搭配。还有一个惊喜是在深山里闻香寻兰,是真正的《幽兰》。
今年春节,去家乡的朋友家玩,见其院子里种有兰花,朋友知道我深爱兰花,又移植了一株给我种(几年前给过我一株,开过一次花后慢慢枯萎了,好伤心,可能是花盆太小了),这次我买了个大的花盆,不忘浇水,居然在七夕当天盛开,整整大半个月,我们家都是幽幽的清香味,每天出门前我都要到阳台看一眼兰花,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去看兰花,凑上前去闻兰花香,然后满满的陶醉感、幸福感,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句:
《饮酒·幽兰生前庭》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儿时,每年清明节都会随着父亲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扫墓,全程山路,甚至是没有路,真正是翻山越岭,我感觉我们是在探险。崇山峻岭,有的蜿蜒起伏,有的高耸入云,有时遇到悬崖峭壁,有时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山间的清泉在静静是清脆地奏乐,偶尔一只大鸟从眼前嗖地一声划过,可把我吓一跳,幸好当时不是在悬崖边。崇山峻岭的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河边住着人家,依山傍水,小桥流水人家,俨然陶渊明笔下幽静怡然的世外桃源,我们像是在画中游,我真的好羡慕生活在此的人们,他们也像电影“小森林”里的人们一样生活着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靠一双勤劳的双手经营渺小却舒适的生活,与世无争。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当时对杜牧这首《清明》诗深有感悟,写得太真实了。路过一个个诗情画意的小山村,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太有诗意,真的让我魂牵梦萦。
偶尔跟女儿说起自己的童年印记,她都是满满的羡慕。
前年,带着她去家乡朋友家住了几天,在小溪里捉螃蟹、嬉戏打水仗,捡松果,爬树,捕蝴蝶再放飞……她觉得好玩,一直嚷嚷要再回乡下玩,还说要回乡下去上学,乡下太好玩了。
前一段时间又带着女儿回乡下朋友家玩了,朋友家是养猪专业户,办了个猪场,他忙得每次吃饭都无法按时,每次都是我们吃完过了好久才吃,从早上6点起一直忙到晚上8点左右,都是匆匆吃几口饭又得忙了。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了。甚至于有时候还感觉到有点无聊。我想去爬山,而女儿却不想去,她只想跟小哥哥一起去捉螃蟹、捞鱼、捕蝴蝶、捉蜻蜓……而我只好童真一回——陪着孩子们玩。而不管怎么样,我的童年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老家整个村的村民都搬到市里去居住了,只剩下几户人家留在村里,儿时到处光鲜的路,现在杂草丛生,原来的小路也都没了影子,不少泥房子都塌方了,长满野草,成了蝴蝶的乐园。
曾经我跟朋友说,我真想回农村生活去。朋友说回去住一个星期或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久了你绝对是受不了的,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城市的生活。
听了朋友的话,我心里觉得不以为然。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难以再回到农村生活,回农村生活是需要资本的,而我什么资本也没有,更不懂得干农活。
媒体上报道的一些“隐居人士”有哪个是要愁吃穿的,不都是有足够的资本,能让自己在山水之间不食人间烟火的吗?不都是有点文艺范,或写作或画画,至于养鸡、鹅、狗、猫,种花种草,那只是一种乐趣,真的是闲情逸致,真的好羡慕!
而真正没有资本又想回农村的,也许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不怕苦不怕累做农活?二是做专业户:如养猪、养牛、养鸡鸭鹅、养鱼、种果树……、
这两条路子的人通常都过得好累,往往是无遐欣赏农村的美景的。如果一个人在生活中不管多累多苦都能发现美景,那真的值得膜拜。
尽管在大都市没房没车,尽管大都市空气质量令人堪扰,尽管工作压力大,生活节奏太快……但是却仍然不想回到乡村,也不想回到三四线城市,这是不是一种病呢?得治吗?
究其原因有几个:一是年轻人感觉就得来大都市闯一闯,说不定能闯出一条罗马大道哩。二是城市里能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虽然昂贵的借读费让家长喘不过气来。三是城市里有更多的资源: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各类活动可以让孩子增长见识。四是城市的工资相对会高一些。五是习惯了大都市的生活……
在城里住久了真的好想念乡下的时光。
满满的童年回忆,可是你有回农村生活的资本和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