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我从来都想不清楚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我,我是否会喜欢自己。
一直很害怕向别人介绍自己,不善于包装,而全部的真实往往如清汤寡水,食之无味。所以也害怕写自己,害怕别人谈论自己。我一直觉得这是种病,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还自卑敏感的病。
自有记忆起,就是不喜与人争抢的性格,到了大些的时候,也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紧紧地缩在自己薄脆的保护壳内,自以为这是自我保护最好的方式。可是不论是生活、学习还是工作,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创造一个好的结果就足够,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争在抢,你的与世无争就显得傻气而格格不入。
我度过了与世无争平凡的许多年,但是在很多个夜晚,我透过自己亲手铸立的,那件薄如蝉翼的盔甲审视世界,也开始审度自己。看着那些大多数时候因为选择了自我保护而失去的事物,真的不会对自己失望吗?
等到成熟以后,问问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不想争取,只是不敢和害怕失落罢了。
一直是个遵从中庸的人,什么事情,既然能说出好的一面,总也能说出坏的一面,大多数时候,都抱着一颗平常心的心态。别人觉得这样对于做决定往往会很难,其实恰恰相反。既然每件事情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状态,那无论选了哪一个,都不会后悔,哪怕结果不遂人愿,我也总有自我疗伤的方式。
规规矩矩的度过了将近二十四年人生,好像唯一一次任性就是毕业前际找了一份亲人都不支持的工作,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应该听从他们给我做的选择。
第一次坚决地忤逆了父母的意见,第一次一个人背起行囊,搭上去往未知人生旅途的列车,第一次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第一次一个人在小巷子租房子,第一次体会加班到凌晨两三点清冷的街道,唯一欣慰的是还能在那家熟悉的夜宵摊吃到好吃的烤鸡腿。
也是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辛苦的人和事太多太多,而我们,还要更努力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我多么努力过,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
我在二十二岁毕业的那年辗转反侧过的那些焦虑的夜晚,在现实给了我无数个沉痛的打击之后,我和那些夜晚彻底决裂,我和我理想的生活划清界线,分道扬镳。
我常常反思,是哪一个地方出了问题。答案终究归根在我自身,也许努力还不够,坚持还不够。可是看看现在拥有的一切,却又好像不仅仅是缺少这些,勇气不够,运气不够,时机不对。最重要的是,才发现我坚持了很久的决定,本就是我内心抗拒的生活。只是你们都反对我,我才执着的无可救药。
我开始规划离开,想过换一座城市,父母又反反复复的规劝我,服从他们曾经为我规划的路。我也不知道我抗拒了那么多次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服软妥协,也许真的累了。
换了工作以后生活又开始轻松闲散下来,但总觉得身体缺了一块。
闲暇的时候我开始拾起那些曾在学生时代的爱好,心渐渐满起来,可是还是缺了一块,我知道,那是对于工作的一种满足感,越清闲越舒服越无所事事,我反而越是无所适从。
我把大部分工作以外的时间放在看书写字里,埋头沉默,不问世事。好像只有在文字堆砌的那个世界里,我才敞开心扉,遇见真正的我。
我始终是不喜欢争抢,我多么喜欢在闲暇的周末窝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独处,我还是会心思敏感。可是那又如何,我还是有继续寻找想要的生活的权利,并且一往无前的努力着。
写随笔记日记的习惯从中学起养成,那时候写过许多本,但大多数都随着青春的落幕而遗失了。大学没心没肺的过了四年,未曾动过笔,才发现记忆里有关于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全都未曾留下。现在的自己,好像总是害怕面对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两个自己,始终夹在生活和理想的罅隙中,无法真心坦诚,而又互相亏欠。
抱着侥幸心理,如果我的终生寿命是80年,目前为止,所剩下的人生,就只剩下三分之二了。而这三分之二,还要割除年迈无法自己左右的那一段,割除被生活压迫无法喘息的一段,割除为了活下去吃喝拉撒睡的一段。能够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而我还想要为之努力,那我就不应该只是屏息等待了。
别给我太多的聪明,去向不够的人索取
别给我太过美丽的名字,去欺骗平凡的自己
别给我太好的记性,去记住曾经的怜悯
别给我太多太多的时间,去陪伴自己的忧虑
别给我唇齿的伶俐,说太多堂皇的道理
别给我仿佛永远的胜利,幸福了忘了去同情
请给我会原谅的心,给我不抱怨的权利
请给我那么渺小一颗心,满载欢喜装不下妒忌
请给我会善忘的心,记住了笑就忘了泪滴
请给我好暖好暖一颗心,去融化冷酷的真理
——《简爱》孙燕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