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精选:《儿时的地方》
作者:丁涵钰(丁丁)
雨过天晴,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六月的戌时(下午七点——晚上九点,这里只讲戌时的七点——八点之间。),在雨后更是显得格外的晴朗,尽管已黄昏时分,却还是能看到几朵自由自在游荡的云,氤氲着绯红的色彩,在夏日里倾情吐露着感性中的多情。外面嘈杂的童声欢快,童趣,交融着六月的节拍,莺飞燕舞围绕在长亭外的花丛之间。新铺起的板油路,直至此时也少不了工人忙碌的身影。孩子们聚集在棉花糖爷爷的摊位前,一朵朵硕大的棉花糖,倒映出的是最质朴的真。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触景生情,不觉中,又觉得貌似久远这样的场景,让你熟悉到九分。
二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同样是这样的天气,同样的童声欢趣,不同的是,在不一样的地方,而那里,就是最初的乐园——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印象中的那个地方,没有遗忘的回忆,只有曾经幸福的拥有。我时常在深夜里默默想起,早在多年前的那片土地,曾孕育一群简单淳朴的乡民。尽管生活并不富足,但在那里,却总不失返璞归真最真实的涵义。一个小小的庭院,是父亲时常挥洒如墨的地方。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毛笔字和绘画,无论是素描,还是油彩、静物写生,还是各个影院的布景,都有父亲作品的足迹。年少的我,总是习惯在父亲创作作品时站在他身边,我爱看父亲认真的样子,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总能给我极度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而那时,母亲最珍贵的物品,不是一套中等价位的护肤套装,也不是一支名牌的口红,更不是什么A货B货的包包,而是一辆普普通通的手推车。因为日子太过穷苦,所以不得不在每一个风吹日晒、严寒酷暑中去卖菜。因此,我经常在深睡的凌晨中就被父母送到邻居家去看护。邻居家的叔叔阿姨,至今我还不知道贵名,却深深记得他们的样子,阿姨的微笑如花,贤惠善良;叔叔的剑眉星目,稳重阳刚。阿姨家的一对姐弟,就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姐姐叫孙俪,弟弟叫孙涛。每天清早,我都会在孙俪姐姐的身怀中醒来,她知道我怕黑,又知道我爱哭,所以每次凌晨母亲把我抱到她家的时候,她都会轻轻把我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给我盖好被子。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也是后来在不经意之间才不得而知。每每醒来的时候,阿姨都会帮我穿好衣服,给我洗脸洗手,再抱我到饭桌前,把白米最多的热粥盛给我,而这些,孙俪姐姐和孙涛哥哥从未有过任何不满和抱怨,他们视我如亲妹妹,于我而言,叔叔阿姨,就是我当年的第二个爸妈。
也许是因为穷苦日子里的孩子总要成熟得更早,总要比同龄人明白更多的事理。那时候,年仅三岁的我常常会在脑海中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来的某一天,我要给母亲买一管最好的护手霜和一支最贵的口红,我要让母亲早日和那辆沉重的手推车说拜拜。我痛恨那辆手推车,因为那辆手推车糙了母亲的双手,疲惫过父亲的双腿。但是,它却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维持了我们全家的生计。所以后来,我渐渐不再讨厌它,而是时常在父亲母亲归来之际,用自己白嫩的小手去摸一摸手推车的车把。手推车里,还剩下一些凌晨进来的瓜果蔬菜。母亲每天都会给我留一个最大的香瓜,或是其他一些好的水果,然后让父亲给我切丁,装在果盘里,扎上一根小小牙签。看到这些,我会用稚气的责怪方式怪母亲为什么不把最好的瓜果卖出去而给我留下来,母亲明白我的心,看得出我的责怪中带有的感动,她为此而哭过,尽管她总是转过身,背对着我,但母女连心,我又怎能无所感知呢?
我最害怕冬季的到来,因为到了冬季,家里又要筹备一些买煤的钱。父亲为了省出更多给我买零食的钱,和母亲决定在秋末之际去林场捡拾一些旧树枝以备冬季使用。依然是推着那辆破旧的手推车,在我执意要跟着去“游玩”的磨人下,母亲给我穿好厚厚的衣服,和父亲拉着我穿梭在深秋林场蜿蜒的小路。其实那时,看着父亲母亲辛苦捡拾树枝的背影,我就特别想把那一刻记录在自己的文字,或日记,或文章,或照片。但这些,对于一个童真的孩子来讲,根本没有这样抒发的能力。
很快,四岁的我被父母送去了幼稚园,为了让我学到更多的知识。然而,却因为自己太爱哭,我并没有在幼稚园托付太长的时间。还依晰记得,那家幼稚园的名字叫聪聪,大班老师姓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貌美如花的知性姑娘,小班老师姓曹,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幼稚园是一个特别小、又特别普通的个人家,与个人家不同的是,门檐多了一块牌匾,院子里多了一个跷跷板和秋千。日托的小朋友并不多,只有十几个。尽管如今,我已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总能想起,当初那段大家都在极力哄着我开心时光,包括我的两个启蒙老师——曹老师,和高老师。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成长。 熬过那段最清贫的日子,六岁那年,我们搬离了那个最初的地方。那天,孙俪姐姐和孙涛哥哥特地为我送来最爱吃的肉卤面条,叔叔阿姨也来了,父亲告诉叔叔,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因为阿姨家也准备搬走了,可能是市里的一个工人家属楼房。没有什么联络的方式,只能在彼此时间都空余的情况下期待公园相见。孙涛哥哥,把仅剩的最后一块蛋糕留给我,告诉我,以后不要太作人,也不要轻易掉眼泪,或者耍赖皮。孙俪姐姐大我俩几岁,还在一旁开玩笑似的说着“将来做我弟妹”类似的话语。却总是掩不住内心的不舍和忧伤,我们都哭了…长辈们心中的难舍难别,也在双眸中蠢蠢流露……
真的要离开了,真的只能期待着再见了……而这一别,已经时隔二十二年了……整整,二十二年……
《儿时的地方》, 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有质朴的文字,只想用最质朴的文字,把儿时的故里描绘得潋潋生动。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那片最初的故土,却总是记得那里的方向。我记得那里的蓝天、白云;记得那片曾捡拾过旧树枝的林海;记得那辆曾维持我们一家人生计的破旧推车;也记得我人生最开始启蒙的起点——聪聪幼稚园。也记得胜似我第二个父母的叔叔阿姨,更记得那时的你——我最好的伙伴!
时过多年,那片曾孕育我的土地,如今,是否也已褪去陈旧的模样?儿时的地方,曾带领我一路前行,一路成长,我的故乡,我依然怀念着那片土地,怀念故里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