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嫂小传
枞阳中学401班 张慧敏
祥林嫂,何许人也?生辰八字一概不详,倒是死时挑了个吉利日子——鲁镇的“祝福”日。我与她从未谋面,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其实她并非有倾城之貌,也无陶朱猗顿之富,但在鲁镇却也算个家喻户晓的人。她似乎是生来就注定不幸的,嫁了小她十岁的祥林,才二十六七岁便守了寡,卫老婆子便带了她去鲁四姥爷家做工。听老人们说,祥林嫂刚来时脸色虽青黄,但两颊却是红的,眼里虽无笑意却也透着光。她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到年底的“祝福”礼,也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
但是,“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祥林嫂原来是逃出来的,最后还是被捆了带回去,卖给一个山里人。听说,她再嫁的那天,一路嚎,骂,哀叹自己的命运,控诉婆婆的无情,喊得喉咙都哑了,还是不肯罢休。拜天地时,她竟一头撞在香案角上,誓死要做个贞洁烈妇。但是天不遂人愿,她没死成,还是嫁给了贺老六。到了年底,她就生了一个男孩——名唤阿毛。
原以为日子能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的,但谁能想到贺老六竟然断送在伤寒上,后来那孩子竟又被狼给衔去了。祥林嫂再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从此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脸色依旧青黄,两颊却已失了血色,苍白单薄得就像一张纸,一阵大风就能把她给吹垮了似的。她的手脚不再麻利,眼里没了光,脸上没了笑,像一具死尸,终日里只是重复那段话:“我真傻,真的……”她儿子惨死时的景象就像幻灯片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她也像复读机一样把这段话反复地念,念到人们烂熟于心,以至烦厌和唾弃,最后她也觉得没趣,闭着嘴,不说一句话。
自她家破人亡后,鲁四老爷家的祝福礼便不许她再插手了,怕沾了晦气。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在灶下烧火,呆坐一整天,既闲着了,她就坐下来看柳妈洗器皿。柳妈却取笑祥林嫂是个不干净的人,要祥林嫂到庙里捐一条门槛,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侍二夫的罪名,死了才可不受罪。祥林嫂信了,此后做事更加积极。鲁镇的人们又得了新的趣味,争着问她头上的伤疤。她一句话也不答,默默地做着自己的活计,脸上也没了悲哀的神色,而是隐忍着怒气和怨恨。
知道攒够了钱,捐了一条门槛,她那阴沉沉的脸上才来有光彩。然而冬至的祭祖时节,她还是不许插手祭礼。这回她连死尸也不是了,像一桩木头,硬邦邦的。四婶于是想打发她走了,祥林嫂这回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彻底沦为乞丐,挨饿受冻,鄙视嘲笑,她全受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切才化为虚无。她死时挑的日子也好,吉利祥和。
我这都是从老一辈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听来的,也许早已变了味儿。但祥林嫂遭受的歧视侮辱,却是真真切切的,半分不假。她在世时没留下什么,只有供人取乐的不堪经历;愿她死后也不带走什么,把那痛苦都留在世间吧,在那阴间里要活得灿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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