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游戏结束
杜烟柔早上起来,发现石映山双手抱头躺在地板上,呼唤他也没有反应。探探鼻息,摸摸额头,没有什么异常,这时石映山自己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上楼去,似乎没有看见她。睡了一天一夜后,他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唯一不同的是,对杜烟柔不理不睬。
杜烟柔不是秦淑影,她可受不了冷战。在以往的战斗中,不出三天,石映山就会主动投降。而这次,十三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石映山仍没有投降的迹象。但无论她怎样叫喊谩骂也好,软语温存也罢,石映山就是不理她。这天晚上,在饭桌上杜烟柔爆发了。她夺过石映山的饭碗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道:“姓石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石映山依然不理她,重新拿一只碗盛了饭继续吃。杜烟柔叫道:“你不要拿你对付秦淑影的那一套对付我,老娘我可不是吃素的!”
石映山慢悠悠地吃着饭,看也不看她。
沉默了一会,杜烟柔忽然脸色一变,暴风骤雨瞬间化作春光明媚,拉起石映山的手,幽幽地说:“亲爱的,别这么折磨我好吗?你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一定让你满意。”
石映山说:“真的?”
杜烟柔声音提高八度:“真的!”她见石映山脸上阴转晴,以为她又胜利了。
石映山说:“把你答应的事办了。”
杜烟柔想了想问:“什么事啊?”
石映山的脸又阴沉下来,继续吃饭。杜烟柔撒娇问:“亲爱的,什么事嘛!”
见妈妈如此愚钝,小全提醒说:“给小珺汇钱呗。”
不料杜烟柔一个巴掌扇过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小全猝不及防,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上。
石映山忙扶起小全,对杜烟柔说:“不想汇钱就不汇,你对孩子发什么威?”转身又对小全说:“小全,摔疼了吧,瞧你妈,把钱看的比命还重。小全你说,金钱和生命,哪个重要。”
小全眨了眨眼说:“当然是生命重要。”
石映山指着杜烟柔的鼻子说:“瞧瞧瞧,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真是白活!”
受到一向是自己手下败将石映山的这般揶揄,杜烟柔气急败坏,却又不知如何发作,毕竟自己理亏。她冲过来揪住小全就打,边打边骂:“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石映山一边虚张声势地去拉杜烟柔,一边别有用心地说:“你为什么打小全,是小全不让你给珺珺汇钱的吗?小全,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是你妈妈的孩子,珺珺也是我孩子啊。”
小全委屈地大叫道:“不是我不让汇!是她根本不想汇!”他摆脱开杜烟柔,跑到石映山身后,极力辩解着:“石叔叔,你不能怪我,是我妈妈她不想给小郡钱,她说,啊,哇!”小全的脸上挨了妈妈一巴掌。
石映山转而对杜烟柔说:“为什么,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贪婪!我为你挣了不止一百万,你连一万都不肯拿出来,你的心怎么那么黑呀?”
“你?那,那都是我的钱!”杜烟柔感到世界末日到了,一向对她俯首贴耳的石映山竟然造反了。她确实不想把揣进自己腰包的钱拿出来给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但是不给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她胡搅蛮缠起来:“小珺判给秦淑影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给她钱?”
石映山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将手中的饭碗砸向杜烟柔,吼道:“你放屁!小珺是我生的,怎么和我没关系?”
杜烟柔闪身躲过飞过来的饭碗,端起一盘菜向石映山扔过去,不想手沾到油后一滑,目标偏移,打在儿子小全的身上。小全抖落着身上的油汤菜叶,冲着妈妈大叫:“你打我干什么?你本来就说了,不想给小珺一分钱嘛!”
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向着自己说话,杜烟柔只好使出她的杀手锏。她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包,从里面翻找出一个白色小药瓶,举着说:“你们都欺负我,我没有活路了,我死给你们看,我死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这篇耳熟能详的“自杀宣言”,小全大叫:“石叔叔,我妈又要喝药了!”石映山却在桌边坐下,像看戏似的看着杜烟柔。
这时杜烟柔已经将瓶里的药片倒在嘴里大半,小全冲上前去抢药瓶,边抢边喊救兵:“石叔叔,快来呀!”
石映山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他不急不慢地说:“行了,你别吓孩子了。”
小全却急得叫道:“她不是吓我,她真的吃了!”
石映山说:“没事,小全你别怕,她在做游戏。那个药吃不死人。”
趁杜烟柔楞神的时候,小全抢过药瓶,跑到石映山跟前。石映山让小全拿一颗尝尝,小全拿起一粒咬下一点点,嚼了嚼,石映山问:“什么味?”
小全说:“没什么味。”
石映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药瓶,打开倒出一粒递给小全:“你再尝尝这个。”
小全照样咬下一点点嚼了嚼,然后马上“呸呸”吐出来,说:“啊,真苦!”
石映山举着自己手中的小药瓶说:“这苦的才是安眠药,吃了才会死人。”他将药瓶举的高高的对呆若木鸡的杜烟柔说:“有本事,你把这瓶吃下去!”
杜烟柔高傲的头再也昂不起来了,这虽然是她有生以来的首场败绩,却是一败涂地。
石映山说:“亲爱的,你的游戏该结束了。过来,咱们谈一谈。”见杜烟柔不动,石映山厉声说:“还要叫救护车拉你去医院洗胃吗?”
谈的结果,杜烟柔同意明天马上汇出给小珺的一万元。石映山接着问:“咱们的存款有多少?”
杜烟柔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石映山追问。
“也就,十几万。”
“什么?”石映山一拍桌子:“不可能!”石映山粗略地算了算,说:“起码有五六十万。”
“哪有那么多?”杜烟柔辩解着。
“你把存折拿出来,咱们算算。”
杜烟柔拿出两张定期存单一个活期存折和两张银行卡,加在一起共计十七万,石映山当然不会相信只有这么点存款。如果代价这么低,谁还会出卖尊严出卖人格,昧起良心坑蒙拐骗?他捏着拳头说:“你当我是傻子吗?”
杜烟柔说:“我买了,二十万的基金。”
石映山虽然不懂什么基金,但是常听来诊所看病的人谈起,好像是一种投资,但他们都亏了。想杜烟柔这二十万也已打了水漂。
“还有呢?”石映山继续追问。
“还有小全爸爸治病拿去十,多万。”
“还有!”石映山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此刻他面红耳赤,双眼充血。
杜烟柔被石映山的样子吓坏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还,借给朋友,一些。”
石映山追问:“借给谁了,借了多少?”
杜烟柔不语,石映山厉声问:“说呀,到底借给谁了?”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
杜烟柔仍然沉默,小全记吃不记打地说:“我知道,借给吴叔叔了。”
“吴?吴来业?”石映山对这个吴来业早有耳闻,他长着一张让女人一见倾心的脸,和一张专会哄女人开心的嘴,没见他有什么正经职业,却西装革履,出手阔绰。他一年前曾来诊所治过性病,难道杜烟柔和他?石映山不敢往下想,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但是她不会倒贴那个男人吧?还好,不是贴,是借。
借?石映山也早有耳闻,吴来业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专吃软饭的家伙,把钱借给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石映山心存侥幸,杜烟柔不傻,至多也就借给他三万五万而已。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杜烟柔才哼哼唧唧地承认,先后借给吴来业三十多万。石映山简直气疯了,他嗖地起身下楼来到诊所,看到什么摔什么,边摔边说:“挣钱!挣什么钱!给谁挣钱!给谁挣钱!”一眨眼,针管、药盒、药瓶、药水在地上一片狼藉。等杜烟柔和小全跑下楼时,石映山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