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我比正常人要短很多,并且要快很多。我的一天是十九个小时不是二十四,相对于这个世界的时间维度,我所拥有的那些分分钟,转动的异常迅速,以至于比常人整整短缺了五个小时。
我每天凌晨四点半准时起身。50克的鸡蛋沸水煮上三分半钟,我很喜欢溏心的,黏腻滑溜的腥鲜感;去边汤种切片白面包,一定要抹上蜜糖霜;一根巴伐利亚白香肠,黄油低温煎至焦黄翻面;两颗拳头大小的血橙,必须榨成汁,一口喝掉,只需要10秒钟。五点十分穿好工作服出门,木棉湾小区的垃圾中转站,并不是我的工作地方,小区门口一只只大半个人高的垃圾桶才是我生活的主要来源。
对啊,我就是个收垃圾的,在天亮之前。
小区里的人似乎很爱干净,唯独10幢6楼的那个女人,总喜欢往垃圾箱里面丢一堆堆的黑色包裹。每每拾掇她丢下的包裹,总能嗅见一股异味儿,不是一群细菌在腐烂垃圾里狂欢的味道,是一种令人十分欢愉的死亡气息。连吞两口口水之后,安抚激动的眉毛,正要打开面前的包裹。身后又鸣起垃圾集装箱的喇叭声,使得这次窥视计划在此以失败告终。
太阳,还是那么圆并且光芒万丈的。天亮了,穿上西装,我是4A广告公司的一名copywriter,靠着写字拿着过万的薪资,身边也总是佳人不绝。佳人总能打听到我的咖啡嗜好,周一是哥斯达黎加、周二是耶加雪啡、周三则是苏门答腊曼特宁、周四肯尼亚、周五爪哇。充满咖啡芳香的办公室,总能勾起一些情绪以及情欲。
我还有个小癖好,爱养八爪鱼,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在每天下午五点整,享受割下它们吸盘的喜悦感。我的章鱼也总在痛苦中死去,在死亡中新生。反复轮回,不会孤单不会有记忆……
血红的夜,准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