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整个人就是一滩的状态,活动范围小到不需要直立。原本中午定了外卖送到楼上,但小哥打电话说中午实在太忙,我就披了外套自己下楼去取。在电梯里偶遇到个毛头小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看到我就指着我短T胸前的图案兴奋地大喊“鲨鱼,鲨鱼!”把我喊得一阵小尴尬。我下意识摸着他的头咧嘴笑笑,他依然难掩兴奋之情,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挂在别人胸前的鲨鱼。临走的时候他的妈妈指着我让小孩跟我说叔叔再见,听到“叔叔再见”四个字我长舒了一口气,差点把我吓尿了,我以为他妈妈也要喊,鲨鱼鲨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熟悉了被别人喊叔叔,也不晓得你是不是还记得初次被叫叔叔阿姨时的场景,印象中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我是拒绝的。
大学时候,跟几个好朋友去红色教育基地“辽沈战役纪念馆”踏青,那天天气很好,纪念馆门前的广场上三三两两到处都是前来拜访的游客。我们几个大学同学心血来潮一人买了一只棉花糖。我和另外一个哥们没吃拿在手里,悠哉地横逛在大理石路面上。突然一个穿着可爱,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咿咿呀呀地就冲我们跑了过来,一声不吭地跟在我们身边,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我手中的棉花糖,我被他出神的模样逗乐了,俯下身子递出手中的棉花糖。小男孩高兴坏了,很懂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叔叔”,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被叫“叔叔”,我心里一愣,默默在自个儿盘算着我们的年纪差。一旁的哥们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小孩的棉花糖,笑嘻嘻地说,“叫哥哥,叫哥哥给你”,小孩大概是被眼前的这个怪叔叔吓到了,愣愣地盯着眼前刚刚到手又飞了的棉花糖不开口,我哭笑不得地给了哥们一把,但他依然固执地让小孩叫他哥哥,“叫哥哥,我把我的也给你,快叫哥哥!”两个也不行,终于小男孩忍不住对他智商上的屈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来孩子的世界是纯粹的,两个棉花糖依然解决不了的问题大概是原则性问题。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发觉,原来,我已经慢慢过了被叫“哥哥”的年纪,一不留神晋升成了“叔叔”。而这似乎也是成长的一小步。
提及长大,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朋友跟我诉苦,她说长大太TM操蛋了。
说这话的时候是她阑尾手术大病初愈,之所以把阑尾说成大病,是这一个小小的盲肠手术差点要了她的命。也许你也会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切事情都能被将就,不到万不得已很多事都凑活着能过就成。我的这个朋友就是这样,甚至她一度“肚子”疼到满地打滚,依然以为是胃病,吃点胃药喝点热水自我安慰着就将就着过去了。直到一天半夜疼到再也忍不住才想着去医院,夜里两三点钟,整条马路上连个鬼都抓不到,偶尔飞奔过一辆私家车,把自己开成了宇宙飞船,还没看清什么颜色就消失不见了。人类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通常智商偶尔上线,拦不到车,朋友就站在红绿灯下面等,可谁知,有些路段夜里行车是不用遵守红绿灯的。刹那间,简直阑尾日了狗,疼得她呼哧带喘。最终算是遇到了好心人把她送到了医院,我问她你不怕遇到坏人啊?她特爷们地说了一句,坏人看到我当时如此狰狞估计也就此立地成佛,惩恶扬善去了。
被扔在医院里的盲肠君好不容易把自己丢在了护士面前,交了军粮,充当了良民。这似乎进行的有那么骨子理所应当的大无畏,但当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医生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泪崩,“你咋就自己啊?家人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一个人。改掉了累了疼了就喊出来,昭告天下的“性子”,喜欢把小情绪藏起来,或者说给自己听。也许,没有人对此进行剖析,但原因大抵是,我们突然发觉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孩子,就不自知地放弃了孩子任性的权利。小孩子的道理是,人越多越喊,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解决,而是想办法告诉爸妈,一切糟糕的事情让大人知道了就都迎刃而解,万事大吉了。但大人不是。
盲肠君说,最绝望的不是那天晚上疼得找不到北,而是手术结束之后一个人收拾东西回家。明明可以一个电话告诉爸妈,爸妈也会分分钟赶到,但想想会让爸妈担心也就算了。她说,也许从那时候起,才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们总是这样,在少不经事的时候,无时无刻不盼望着长大,虽然不了解长大究竟意味这什么但至少不愿意在爸妈说话插嘴时被批“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而真当我们在某一个瞬间发觉自己似乎长大了的时候,多半会感到些许的错愕。那场突如其来的成长,也许不在成人礼也不在十八岁,它没法被预知地隐藏在在某个不经意的过程里。
然而长大也绝不是真空包装里的独善其身,当你以男人女人自居也不觉得别扭的时候,肩上便变得越来越沉重,那是一种自然而然地担当。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帮爸妈筹谋生活也顺理成章,而神奇的是,他们也慢慢开始喜欢听从我们的意见,不可否认,这是他们沾染岁月之后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