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原先的树林差不多在人们的斧头下丧失殆尽,若干年后,山坡得以重生。在风雨吹拂浇淋下,裸露的黄色土壤中鲜嫩的树苗在阳光中微微欢快颤抖。
可能是黄色裸露的土壤太过明显,反而这几点鲜嫩的树苗倒显得似乎微不足道。这是我在阳光下看到的有关这座山的景象,晌午过候本来风和日丽的天气渐渐变得阴沉。雷声宣告下雨天来临,我看看这座山也无避雨之处,索性就想让这雨把我淋湿。这么一想,心儿反倒显得淡定,也没为找不到避雨的场所而过分担忧。
雨说来就来,这个季节的雨也本没有多少缓慢的前奏,瞬间也就变成瓢泼大雨。裸露的黄色土壤瞬间被冲出沟壑,鲜嫩的树苗在这瓢泼大雨中剧烈颤抖。我也被淋成落鸡汤,此时我后悔没跑下山找个避雨的场所。
在风雨摇曳的树苗,看到这个景象,在风雨中的我和这摇曳的树苗一道竟让我产生相依之感。确实,除了满天大雨毫无遮拦地浇洒在我身上和这些新嫩的树苗上,眼前就只有这雨水冲击形成的浑浊的山水汩汩向下流淌。
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雨水中,任由它无情的淋湿。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用手拂去脸上的雨水,树苗在雨水中无声。所做的就是摇摆,或许这摇摆就是它和风雨的抗争。我们相互间默默相对,我用眼睛默默注视着它,看着它在风雨中的摇摆。它的摇摆力度和风雨的力度是一致的,风雨加大力度,树苗的摇摆度也就越大。
此时,正相信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或许,它用摇摆的方式在告诉我,风雨中不能选择沉寂或是沉默,哪怕只是看似无用的摇摆也是风雨中的一种态度,并不是高大上的表态或是豪情壮志般的宣言。
读懂了它语言中的寓意,我在风雨中还有点慌乱的心此时倒是平静了很多。一旦心平静下来,倒是有更多心灵空间和树苗交流,心灵的慌乱倒反阻止了这种静静的交流。不管风雨声有多大,这并不影响我和它之间的心灵交流。虽说此时的它,算得上是新嫩,不过在风雨中的抗争并不是看年龄的大小,而是勇气之下的坚强和韧性。
雨滴冲击在我的身上发出的是沉闷的声响,而冲击在树苗嫩叶上的雨滴则发出响亮的嘀嗒声。其实,话说回来这嘀嗒声并不是雨滴法淫威的竭嘶底里的声响,而是新嫩的树苗在这风雨中的欢歌。
树苗摇曳的抗争久了,欢歌的也久了,风雨却越来越疲倦,瓢泼大雨已变成幽咽般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尽管土壤在被雨水冲击后变得泥泞,但又回到泥泞中的平静。
被风雨吹拂浇淋过的树苗,此时倒显得精神头十足。这是胜利后的欢笑,是风雨中自信的挺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它在风雨中用心灵交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大后的我突然想去看看山中和我有过一段在风雨中交流的那些树苗。出现在我眼前的山,再也不是从前土壤裸露的样子,而是被高大树木覆盖的山了。从前那些新嫩的树苗,已长成高大的树木了。本来,那场风雨后我曾想过它们会不会在接下来的风雨中倒下抑或被风雨连根拔起。现在看来,我从前的对它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时,我身体比它们高得多,现在我却是被它们高大的身材所庇荫了。过去,我采用俯视的姿势和它进行心灵的交流,随时间的流逝此时被庇荫在树荫下的我却需要用仰视的姿态和它再次进行心灵的交流。
也是这么一天,在阳光和煦的微风里。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晃动的绿叶随着风一道轻轻曼舞。风有律,叶有韵,此时的情景倒是显得融洽。高大的树木枝干显得笔直,我没曾想到过曾经在风雨中如此柔弱的树苗枝干会变得如此的坚拔。
我和它现在的心灵对话已不再是当年那场风雨中心灵间的相互依存,此时,我们相见已是十多年后,我们需要相互倾诉的何止是心灵间的相互依存,其中,已经包含了太多。
也是午后,天气渐变。我已知道大雨将至,不过现在看看满山的树木,我不再像曾经风雨来临时那么慌乱。相反,我变得很淡然,淡然并不是自己的心境有多高,而是这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我知道只要风雨来临,哪怕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它早已不会在风雨中弱弱的摇曳。我相信它的坚拔,也相信它面对风雨时的从容。
和曾经的风雨一样,没有多少缓慢的节奏,倾盆大雨瞬间而至。真的,它不再是那风雨中弱弱摇曳的树苗,看看吧!倾盆大雨在它面前也失却了往日的淫威,只是和着树叶的晃动,在嘀嗒声中和它一道曼舞。我在它的庇荫下,避免了北语淋成落鸡汤的下场。就在雨中,在它的树荫下我用心欣赏着在曾经享受不到的雨中景致。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我所认为的那么糟糕,这场景很美,很幽静。
在这空灵的雨境中,这参天大树在我双眸里已幻化为一个美丽的身影。
患上脑瘫的她,就像是风雨中独自摇曳的柔弱树苗。命运开始的不公,早已注定她必就是一株艰难生存的幼苗。
和人生中的风雨抗争,是始于她的父母。教她识字,这也许就是她抗争人生风雨的最佳选择。就像我曾在雨中看到摇曳不定的幼苗,用摇曳抗争风雨的淫威。若要不平凡,必将在时间交织成的人生风雨中历练。历练愈久,心志愈坚。
她习字,爱上写作。就像幼苗在经历风雨吹拂浇灌之后,自然爱上阳光的温暖。她用一根拇指敲击键盘,也敲击着她心田中犹如涓涓细流般的文学梦。她有理由爱上蓝天、白云、大海••••••。因为她所喜爱的这一切,是她用心品味的梦想。
她花费3年时间,用一根拇指敲击出47万字的长篇小说。
这棵曾在人生风雨中摇曳的幼苗,也和我现在看到的树木一样,已然长大,哦,应该说是已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我在想,如果和我眼前的这棵树木一样,当风雨再次来袭她不会显得慌乱,而应该会和着这风雨一道曼舞。或许,这应该就是人生征程中最为坦然的场景,当你把风雨当做人生的背景和着而歌时,你的人生何尝不是在演奏一曲交响乐。
感激人生征程中的风雨,也许我们还在幼小时会对你有所恐惧,正因为有你我们才逐步成熟坚强起来,等到我们已然能够自如的在人生风雨中应和而歌时,我们真的找到了我们自己的参天大树。
喝彩,为参天大树!